听女儿语气不像说谎,陈夫人不由念起故去的妹妹,忍不住叹气:“嫣然,母亲只一个妹妹,如今她不在了,我自然要照拂她的骨肉。纷娘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今后若见到,就莫再为难她了。”

二十多年前,陈夫人与妹妹一同嫁到燕京来,说是嫁的京官,但其实不过是八品芝麻小官,日子并不轻松。后来新帝登基,妹夫得到赏识,官至太仆却不忘提携连襟,两家官运亨通。

可惜好景不长,承平二年六月,李太仆因上书弹劾宣平侯,反遭其诬告结党营私。陛下迫于压力免其官职,宣平侯不肯罢休,请求下诏书谴责,李太仆为保全家人,饮鸩自尽。

当夜,李宅失火,无一人逃出。纷娘因随奶娘外出晚归,幸而逃过此劫,主仆二人到陈宅求救,原来李宅上下几十口,皆是被歹徒刺杀后,纵火焚尸。

陈夫人本想留下纷娘,但丈夫不允,宣平侯在庙堂势不可挡,若教他有所怀疑,只怕后患无穷,陈夫人只好把她们主仆二人送到庄园去,隐姓埋名。

等到奶娘因病去世,纷娘只身到燕京来的时候,距离那一场火灾已过去十三年之久。此时庙堂局势已变,梁氏、卫氏、程氏三足鼎立,相互制衡,陛下不断提拔新官,朝中不再是宣平侯一家独大。

陈夫人这才允纷娘留在燕京,但因丈夫之故,不敢养在家中,而是将妹妹昔年的遗产如数交还,让纷娘自己保管,自己则在暗中相助。

这些往事,陈夫人从未对女儿提及,一则怕她口无遮拦,将纷娘的身份透露给外人,二则不想她涉世太深,过早接触官场阴暗。

如此,无怪陈嫣然不理解她的苦心。

“我何时真正为难过她了?分明是您太偏心。”陈嫣然一边埋怨,一边往外边跑:“不和您说了,我找谢家姐姐玩去!”

谢家是一年前搬到羊角巷来的,与陈宅比邻,家中又有好几个小姑娘。陈嫣然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常常往谢家跑,陈夫人并不拦她。

却说纷娘回到临安街,快走到凝香坊,远远看见有人蹲坐在门前,于是走近了问:“这位小哥,你因何坐在我门前?”

那人穿着灰布衫,两道粗眉甚是精神,见纷娘来了,站起来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就是这间香坊的主人?”

纷娘点头:“正是。”

那人这才说出来意:“我来,是想购进一盒寒琼。”

纷娘忙取钥匙开门,赔笑道:“恕我怠慢了,您稍等,我这便开门为您取来。”

凝香坊平日生意冷清,开着门都鲜有人进来,至于闭门时还特意在门外等着的,大多是来和她商议店面转让之事的,也无怪纷娘有所防备。

打开门以后,纷娘将人请进店里,取出白瓷盒子,把盖子打开了请他验货。

那人观色闻味,点检数量,确定无误才交付五两银子。

纷娘接了银子,好奇问道:“我看客人面生,敢问您是从何处得知我这间小香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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