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幽幽的影子突然弯下去,实实在在地行了一礼。
只听见那人高声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望了南宫冕一眼,对外提气朗声道:“进来吧。”
殿门缓缓而开,南宫诚的身影出现在南宫冕面前。
他还是那个他,还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步伐,熟悉的姿态,却是陌生的神情,陌生的衣着,还有,那陌生的态度。
在太皇太后榻前又行礼,南宫诚才起身,转过头撇了眼那陌生的弟弟。
南宫冕收回了停留在南宫诚身上的目光,起身退后三步,重重地行了君臣之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么久不见了,也不用这么生疏。快起来吧。”太皇太后出来打哈哈。
南宫冕轻轻地站了起来。南宫诚这才看见他的脸。
正面见到弟弟时南宫诚也不免吓了一跳。本以为他去北漠定受了不少苦,原本净嫩的皮肤应是沧桑不已,未料竟如当初一般细腻如雪,丝毫未有饱经风霜之感,想来南宫冕在北秦也是受遇不错的。念及此,便又多添了几分恨意,态度就更漠然了。可他哪里知道,南宫冕受的屈辱与羞耻又岂是在外表会留下痕迹的,那分明是在骨子里,是永生抹不去的伤痛,是心上最深的一道疤。
南宫冕向着这位兄长展颜微笑,希望宁潇隐的话不是真的。
可是,可是……眼前的这位,这位着衮袍的仁兄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很快地把脸转了过去,和太皇太后家长里短地东拉西扯,把南宫冕活生生地给晾到一边。
南宫冕内心隐痛,却又不能说什么。他渐渐的,什么都明白了。
宁潇隐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拓答瓦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可是,当时怎么就不怎么在意甚至不接受。
虽然感受到了那疏离的味道,但南宫冕还是抱有希望的,他觉得南宫诚只是忙着,然后忘了而已。
从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出来,南宫冕和南宫诚就没说过一句话,南宫冕一直低着头走在南宫诚的后面,也就是出殿的时候,驻足回首了那么一小会。
远远遇见太皇太后投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有着不约而同的苦涩。
出了大殿,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南宫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上前看了看。
“陛下,这个人是从北秦来的。”一位公公道。
南宫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皇兄……这是我的随从……”南宫冕立马答道,然后用温柔的目光安抚着达奚。
南宫诚还是不言语,只是死死地注视着达奚。
达奚惊恐地看着南宫冕,但没有开过口。
僵持许久,南宫诚仰起头,大步朝前,幽幽地传来一句:“杖毙。”
南宫冕惊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达奚在一旁,开始痛哭。
是的,外籍人不得入宫城,南宫冕知道。可是,可是,达奚是服侍自己的人啊!而皇帝,又是自己的哥哥!
一对好兄弟,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不知何时,站在了对立面,令人唏嘘不已。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目送对方,与自己渐行渐远。
南宫冕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处境。当那一帮小太监把流泪到无措的达奚拖出去的时候,南宫冕也只能朝那个方向跪着。是的,自己早已没有那个能力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了,那就更不要说是自己的随从了。
只能用一跪,来报答达奚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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