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甲君派人去收拾残院,之后上报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亏鼠其实是吃素的,不吃荤。所以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是消失,也是会在最后一口气之前飘进医馆回炉。他也去了医馆,没有那个人的踪迹。她是不可能离开中天,想来只有一处可去。

这段时间一直守在金銮殿后的院子,一边观察学子的来往。一直到那天,他远远看到学子宿舍里那扇门打开了,提这个书笼乐呵呵的。

呵,她还在乐呵?看来这段时间也是自己白操那么多心,非要给点脸色。主动去寻了最近挑选出来的新魁,故意一副新人换旧人的样子。后来被他得逞,见她其急火燎的心里着实是美滋滋的,但也没想到她会去打那些书的主意要卖了,还是子衿斋斋主给他放消息他才知道。

也是好大的胆子,留给她的书要卖了再还他的钱,算盘打的可真好。亲眼见她不自知进了苦骨木林,就是不拦着,就要给她尝点苦头,等到人出来再好好讥讽教育她。

他问斋主讨了杯茶,算着时间。这人跟被吃了一样怎么都没出来,这才心里是担心。别是傻愣愣的迷路出不来,不顾衣袖沾了茶水,一股脑冲进去。

寻了一圈不见人,想着定是被送去了医馆。

梦鹿也是无辜摊上这种烂事。它是异兽没错,但想来自诩清高,以前亥甲君都没怎么使唤过它,都是亲自过去,给它梳毛抚琴逍遥自在。如今好了,它已经不是他心里唯一的宝宝了,呼来唤去还被别人当坐骑。早晚要收拾她!

梦鹿一脸乖巧被喊了过去,飞奔踏蹄赶往医馆。医馆正在急救,他又不能进去打扰,来回跺着步子焦急等里面消息。心里是知道不会有事儿,但其实亥甲君并不是什么恶人,而是向来都是贪玩的性子,又把握不了那个度。平常刁难她只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他看得出她是个机灵的,又是乖顺的,好奇她遇到这些事儿会有什么奇妙法子处理,她毕竟是帝上手里教出来的,攻略的图鉴也都透露给她了,可她怎么就不看呢?

他心里自责,他也不是故意的。梦鹿从没见过它主子这副样子,牙撕扯着一边的树皮发泄情绪。反倒那个亥甲君,还以为梦鹿跟他一条心,也是急得开始啃素,就跟它待在一块儿一起折腾那棵树。

等到回炉结束,他才好进去。人躺着没有醒来,天音果顶着凶恶的面容悠扬吟唱天籁曲调。他勾过一株天音果的根茎,凑在它旁边怯怯说:“能不能帮个忙,帮她消除一段……记忆?”

天音果点了头。和另外两株叽里咕噜商量了一通,清了清嗓子,换了一首再从头开始吟唱。

他出去后松了一口气。通常天音果会让患者消除不愉快的记忆,只保留美好的。但消除多少记忆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取决于病患。

她扶着脑袋从里面走出来,第一眼见到亥甲君高兴极了。

“亥甲君,你是来接我的么?”

他也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书我看完了,我在规定时间里看完了。等会儿还给你。”

他点了头,乘着梦离回到学子宿舍。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来她是不记得自己院子被毁了这件事儿。

“你忘了么?之前你的院子被亏鼠啃了,你还跟它们打起来,幸好我牵着天狼草及时赶到。但他们也是跟你亲,结果你就被送进去了。”

她有些无奈,用力回想了一些,好似是记得亏夜的亏鼠,还有被天狼草咬昏这事儿。倒也无关紧要,活着就好。她点了头,这就是信了。

“院子还要等你回去修,东西暂时寄放在宿舍里,也安全。”

“但我没有钱了。欠你的那些还没还,要不我还是先住这儿,等还清了钱再说。”

“你也算是半个朝员,跟学子一起住成何体统?钱不是什么问题,生物图鉴你是全部记住了是不是?”

“嗯!”

“你就没想过那些东西其实是有人愿意来收的?”

“你是说我去收起来再卖出去?”

“聪明。”从他口中听到夸奖,顿时是心花怒放。他让梦鹿靠近一些,捋出一缕毛,“就好比是马离的毛发,你认为能有什么用?”

“制笔?”

“用马离的毛写出来的字,那是光彩熠熠,行云流水,无比顺滑。”

所以他平常写字就是从这上面来的么?

“那大概可以换多少钱?”

“60锦云币。”

“什么是锦云币?”

“1锦云币是45铂云币。”

“铂云币?”

“1铂云币是450铜云币。”

“那我一光时上朝的俸禄是20铜云币……”她捏指算了一下,她算不来这些。

“你要上60750光时的朝。”

“什么?”她被吓傻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我欠你……”

“不多不多,也就860铂云币。”860铂云币是多少?她傻着眼张着嘴捏手指算,“19380光时。”

他其实都算好了。她抬眼看着梦离,梦离也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立马把牙露出来,警告她。

“我是打个比方,你只要活得够久,也总有机会还清。这个不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摸到后脑勺处,像个长辈一样护着她到一处密林外。她不知怎么的,心里畏惧这种光秃秃的植物。

“别怕,这些东西虽然危险,但那是它们的自我保护,不可贸然深入。如果是不小心也要赶紧出来。”她点了点头。

亥甲君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巨大的开山斧。

“亥甲君,你这是怎么待在身上的?”

“以后会教你,你先试试。”他把斧子递过来,看上去拿着轻巧,谁想得这东西着实是沉重,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哦哟哟!”亥甲君在一边笑说,“你可拿稳了。”

“拿不动,太重了!”

“重么?”他接过轻巧耍了一通,“还好啊。”

“那你试试这个?”他又拿出一卷透明的丝弦,他一手抓着一段,一手将丝弦绕在手上,冲过去,手一推,那棵竹木居然被他推倒了,上去看,是被齐齐拦腰截断的。太神奇了,投向敬佩的目光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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