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来都觉得程辜晚是乖巧的、干净的,就像是羊脂玉一样,是以,也一直难以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只是在难耐时做出一些下作的事。

至始至终,小晚是程辜晚的代替品,而他心里,只是想藏着,等他的外甥长大了再一一托出。

他的心里,程辜晚是不染尘埃的,是对自己尊敬的尊敬到,只要自己有需求,这个少年或是出于爱、或是出于其它,都愿意陪在自己身边。

他从未想过,一手带大的孩子,生出了反抗的心思,而且一捅便是这么大的窟窿,把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和权势用一种近乎自残的设计,毁的干干净净。

程辜晚冷静得很,他打量着姜鸿变幻莫测的神色,大致也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里想着什么,姜鸿这种人,小恩小惠也能在自己心里演出一场恩怨情仇出来,实打实的戏精。

他完全不介意火上浇油一把。

“舅妈回来了,一路奔波,我都没能和舅妈见礼。”

“是你做的?”姜鸿的声音有点发抖,他看着那张温良的脸,顿时发现那双眼睛里一丝尊敬都没有,慢慢的都是蔑视、鄙夷、厌恶。

“你和程家人接上头了?”这种态度彻彻底底的转变背后必然有坚实的底子,若不是程家撑腰,程辜晚又怎么能亮出手里面的底牌?

程辜晚闻言只是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舅舅您还有李家的事需要打理,程家如何,就不劳您费心了。”

言语之傲慢,如同狂卷的暴雨,瞬时泯灭了姜鸿最后的理智!

红山馆。

这个地方很是暧昧,却是只有男人之间的暧昧,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过女性的脂粉香味。

眼下,红山馆三楼精巧的茶室里确确实实坐着一个女人,不过这样的女人一眼望去,也是没有脂粉味道的。

高杉靖推门的那一瞬间,目光所及之处,仅有一个坐的笔挺的背影,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么一句话:“皎皎者新月,寂寂声鸿语,落落覆梨花“。他在中国多年,各色的中国美人都见过,却少稍有这样独特的周身温雅,一如古辞俳句里的人物,似脱离现在的世道一般的人。

”姜夫人?“高杉靖极为慎重地躬身一礼。

那背影转了过来,松松挽起的乌发映衬着一张皎洁无暇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角不威严却很庄重,两弯新月眉一双如墨眸。

”你好,我是李远清。“

一如其气质,李远清的声音也很典雅,有礼且沉稳。

高杉靖走到李远清对面坐下,忍不住打量这个一树梨花一般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放在姜鸿那种人旁边,倒是委屈了她。

两人打过招呼后却都不言语,高杉靖抚袖烹茶,李远清便安静地坐着高杉靖给李远清添上茶,她也从茶具细细品向茶水与茶色,礼节十分周到。

茶色过三,一壶茶再喝下去算是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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