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解释,颙琰也没有再多为难,只是他睨了那茶盏一眼,终究没有再喝。
房中又是片刻的安静。
“朕平日去东西六宫,各宫牡丹、菊花都摆了许多,即便是位分低的妃嫔,也各自有喜欢的盆景摆在房里,倒是你这屋里,什么花都没见着,你身为女子,连个喜欢的花朵都没有么?”
“有啊!”绣玥端着一副老实模样答道:“皇上您方才喝的芦荟,奴婢前些天栽了几盆出来,还有大叶子的绿萝,可以吸这房间里的灰尘和污秽之气,也是延年益寿的好植物。至于旁的那些花么,只是模样看上去姣好而已,却是十分柔弱之物,奴婢私下觉着没什么意思。”
皇帝哼了一声,颇为不满带着讽刺的意味:“栽个花朵,都要这般算计到好处,朕听闻你是自小被善庆挪出府养在外面的庶出女儿,怪不得行事也这样不按常理,没有规矩。”
皇帝这是有意贬斥于她,可绣玥听了,倒十分无所谓。那些出身高贵的闺秀小姐,府中金银不缺,闲来无事自然是讲求附庸风雅,陶冶情操,摆弄摆弄花草,自然喜欢牡丹、菊花这些高雅之物。
而她自小在家忙着如何维持生计,连吃穿都成问题,哪里有那个闲心怡情养性,喜欢的植物自然也是实用为主,并不奇怪,也没什么好自叹自怜的。
再者,她又不求皇上青睐,皇上瞧不瞧上她的作风又如何,她也不痛不痒。
但皇上就是有意要给她难堪,要瞧她的狼狈,才能出了他当日的气。是以绣玥还是装作了一副被训斥的灰心丧气样子出来,“皇上所言极是,奴婢错了,奴婢一定改过,奴婢”
话被生生截断了,“从一进门就跟朕满口奴婢奴婢的,怎么,你是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懂这皇宫里的规矩?
朕瞧着,是话里话外,提点着朕给你抬位分呢。区区的答应位分,放不下你这个救朕的有功之人了?嗯?”
绣玥登时无措,慌道:“奴婢,嫔妾实在不敢,嫔妾无此心啊!”
虽然无端冤枉,她还是只能跪下了,“请皇上息怒,请皇上恕罪。”
善庆虽然在进宫的时候从她教引姑姑身上下了番功夫,宫里的规矩讲的一知半解,怕她在宫中盖过了钮祜禄秀瑶去,但这段时日在宫里她自己已留心记了好多,虽时不时出些纰漏,但奴婢这个称谓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不过是个答应的身份,称自己为皇上的奴婢又有何不妥?谁知皇帝竟这般计较,在言语上百般挑她的不是。
绣玥跪着,奈何皇上是天子,捏着她满门的命脉,他说她对就是对,他说错谁又敢质疑。自打皇上来到延禧宫,这一晚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赔百般的不是,如今实在是心累了。
这会儿她心里有点想要放弃挣扎求存,皇上要治罪,她只管担着就是了。
跪了一会儿,料想的圣上的斥责迟迟没来,反而是听见头顶上传下来的声音:“既然你如此人心不足,话里话外惦记,明日便令皇后晓谕六宫,晋了你为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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