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虽然是大祸临头可皇上若当着六宫的面戳穿她,只怕她立时要沦为六宫的众矢之的,还要比现在更惨十倍,头一个皇后娘娘就容不得她。
“皇上!”绣玥扑通一声跪下来,去扯他的衣袖,满心满面的恳求她心里还抱存着一丝丝希冀皇上千万不要当众拆穿她,否则她脸丢光了不说,在后宫只怕会受尽排挤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的脸色比起初之时还难看他缓了好一阵儿,才平复过来大力挥开扯着他衣袖的绣玥。
绣玥被挥开,还不死心地使劲祈求瞧着他。
皇上情绪缓了缓,道:“请皇后晓谕六宫,淳嫔着即日起降为贵人。余下的,就依着皇后的意思来处置。至于你!”
“你!”半天颙琰睨着她只重复这一个字,明显在压抑着怒气绣玥跪坐在地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听着皇帝怒道:“你将女则女训给朕通通罚抄十遍!在七日之内全部抄完!到时候少一个字,朕砍你一根手指头!”
“皇上”
“朕知道你总有法子来蒙骗朕,”皇帝俯视着她,语气不善:“从今日起,你就给朕到养心殿去抄书,都是朕御前的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看你还敢使什么花样!”
“是,是!”绣玥跪下谢恩,“嫔妾谢皇上,谢皇上饶恕!”心里却不禁暗暗叫苦,虽说小命保住了,可她活这些年加起来,都没写过这么多字,她倒宁愿皇上罚她禁足延禧宫一百年。
绣玥被半胁迫着一路带到养心殿,宝燕起初焦急地在后头远远尾随着,到了养心殿门口,就不是她这身份能靠近的。
隔着十丈八丈远,绣玥余光瞥见她被侍卫们无情地驱赶推搡,她一颗心吓得提了起来,只怕宝燕一个冲动,这些养心殿的御前侍卫,遇陌生之人靠近天子五步之内格杀勿论、拔刀便要“血溅三尺”,是真正要人命的。
但她来不及忧心宝燕的处境,自己已被带进了殿内。
她自己眼下,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殿门被关上的声音在身后肃然响起,外头的喧嚣一时弱了下去。绣玥不得不将心思拢回来,面对眼前殿内那天子帝王滚滚袭来的怒气。
绣玥的脸上的指痕异常刺眼,偏偏就在最显眼的位置明晃晃的招摇,此时此刻,她都恨不得能把这半张脸皮撕下来,也好过眼下给自己的难堪。
鄂啰哩跟个人精似的,招招手,伺候的奴才们依次退到了殿外去。
殿内的气氛登时寂静了下去。绣玥低垂着头,忐忐忑忑,硬着头皮只等待狂风暴雨的到来。
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她心里打鼓,实在忍不住抬头余光扫一眼,却见皇上一直盯着她那挂着指痕的半张脸,目光阴沉复杂,瞧得她后背直发凉。
两两对视,绣玥慌张将目光收回来,皇帝用那样看不懂的异样眼光盯着她,是预备想要将她如何处置?
“你跟后宫的人说,你这脸上的伤是朕弄的!是吗?”
绣玥乖觉地扑通跪在地上,样子透着无比真诚:“皇上明鉴,这伤明明是嫔妾自己不小心碰的,嫔妾发誓,绝无跟任何人说过这伤痕是与皇上有关的话,却不曾想,被后宫的人误会了去”
“她们又一味在心里胡乱揣测,却无人来开口询问嫔妾,嫔妾自然不知这当中有哪些人是误解,哪些人未怀疑过皇上,总不能嫔妾挨家挨户的去告诉说这不是皇上弄的,岂不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这事先准备的说辞,她说得十分顺溜,从开始的时候她就想过,六宫人多嘴杂,若真是万一不幸,不小心泄露到了皇上那儿,总归不能坐以待毙,至少也得有一番说辞抵挡一阵才是。
只是辩解虽辩解了,还是蒙混不过去的。颙琰低头怒视着她,几乎被气笑了出来,“你倒是还有理了!这么说,朕倒该褒奖你才是?”
绣玥忙摇摇头,“嫔妾有罪!惹得合宫误解皇上,就是嫔妾的罪过!”她磕了头,“请皇上息怒,请皇上责罚嫔妾,嫔妾认罚。”
她是真的感到些愧疚和悔意,方才在储秀宫听得那些话,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前朝忙碌,殚精竭虑,偏后宫又不得安宁,今晨玉贵人的事情皇上只怕还余怒未消,这会儿她又撞上来添堵,成了罪魁祸首之一。
她知道,皇上应该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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