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老头子!事情怎样了?”

一道由远及近的高亢声音传来,打断了正抱头痛哭的姐弟三人。

贺云儿抽噎着,搂着弟妹站起来,看着走得飞快的里正夫人孙氏。

孙氏是个比里正小十岁的妇人,是个爽利大方的人。因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又敢仗义执言,村中鲜少有人敢触她霉头。因为有她的照拂,所以,贺云儿姐弟三人没人敢欺负得太狠。

张氏也是趁着今日孙氏回了娘家,才想着尽早把贺云儿他们给送走。却没想到贺云儿敢拿刀!

孙氏刚从娘家赶回来,却是听到贺云儿这事,当即把嚼舌头的几个妇人痛骂一顿,然后飞奔过来,就担心贺云儿他们年少不经事吃亏。她是信不过性情温和的老伴儿的。

果然么,老伴儿不靠谱,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一边看小孩儿几个哭呢。

“你这老头子,没见孩子们都哭得打嗝了么?也不知道劝劝的?”

“真是的,一见面就骂我。你能,你来当里正好了!”里正觉得自己一番心血没得媳妇夸奖,还被冤枉,心里极为不乐意,就那么的顶了一句,又平白得了孙氏的一对怒目。

瞧瞧这老头子,越来越像个小孩儿了。里正这位置,能随便给别人的吗?这不是戳她心肝呢?

“好了,云儿丫头,别伤心了。”孙氏拉着贺云儿的粗糙的小手,满眼的怜惜,“以后我和你里正爷爷,就是你的亲人。谁敢说什么,看我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孙氏一番豪言壮志,把贺敏和贺玲儿都逗乐了,因为哭泣而冒出来的鼻涕都被笑意吹成了泡泡。而里正则是在一边瘪嘴,细看他,却还能发现他眼里的自豪。

“哈哈哈!乖乖的小敏、小玲儿哟,真是可亲了。”那老顽固的贺大牛,可不知道龙凤胎是多么的好。以后可有他后悔的。“来,跟奶奶去家里。”

龙凤胎听了,窝在孙氏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贺云儿。在他们心里,孙氏和里正才更像是他们的奶奶和爷爷。此时听说要去孙氏家里,心里极想去,却又不想和贺云儿分离。

贺云儿红肿着眼睛,勉强一笑,摸着他们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说:“你们先去奶奶家里玩。”她还要回去拿东西回家做晚饭,然后喂鸡喂鸭,不想弟妹回去遭受伯娘的谩骂。

那个先前叫儿子找里正的大娘走了过来,把手上的几个鸡蛋塞给贺云儿,“回去蒸蛋羹给龙凤胎吃!”

贺云儿退却不了,只能接下,心更是感激。况且,她刚才也是看到,是大娘的儿子扶着里正来的。她母子的好意和恩情,她不会忘记。

大娘见他们还有话说,便识趣地领着儿子回了家。

里正这时候却是开口了,“依照你爷爷的脾性,估计待会你回去就要你缴纳钱粮。家里的粮食和银子凑手吗?”

被问及这个,又是当着大娘的面子,贺云儿有点羞愧,“粮食还剩下两百斤,银子也只看看剩下五百个铜板。”父母同时离去,早就将家里的积蓄和粮食挥霍了大半。

要是今日就叫孝敬钱粮,她和弟妹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孙氏一手拉一个,大气地说道:“那一两银子,我借云儿。至于粮食,也一次给够了,别给他们纠缠机会。”

贺云儿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若是一次给全了,我”

“没事。就听你奶奶的。”里正背着一挥手,决定了,“粮食不够吃了,来我家拿。先给你爷爷备齐了。”

里正也是厌恶了和贺大牛打交道,想到贺大牛的性子,“等你交钱粮,记得叫上我和老婆子。”有他和孙氏在,贺大牛就不会赖账。

“好。”贺云儿哽咽地应道。她懂里正的好意,也正是因为懂,才会觉得自己是幸又不幸。至亲之人要害他们,却是外人关照他们。

看贺云儿那强颜欢笑的模样,里正夫妇俩心里也不好受,只能说是力所能及地帮她一些。

贺敏与贺玲儿被孙氏牵着往另一条路走,而贺云儿是走相反的一条路回去的。

却不料她才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了贺敏和贺玲儿的哭声。她转头一看,只见双胞胎哭着往她怀里扑。她手里拿着鸡蛋,只能就那么虚虚搂着他们俩,一脸懵地看向孙氏,刚才他们俩不是挺高兴跟着里正两人的么?这么快变卦了?

孙氏也是好笑不已,几步走来,道:“真是小孩儿脾性。刚刚和我才说到要蒸鸡蛋羹呢。然后忽然说,要跟姐姐回家,就抛弃奶奶了!”

“玲儿没有抛弃奶奶!”奶声奶气地声音响起,随后又一道娃娃的声音也闷闷地传来:“敏儿也没有!”虽然他们不知“抛弃”是何意,却也明白不是好话,“我和哥哥可乖可乖了,才不会抛弃奶奶!”他们舍不得姐姐一个人走。

童言童语可以驱散人的烦恼。此时贺玲儿和贺敏就是。

不得已,贺云儿只能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孙氏不放心,她跟着姐弟仨回去,叫里正自个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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