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比试已过九轮,大威胜四败四平一,最关键也是最后的一局即将开始,若是输了这一局,大威将再次败于北鹄!这是举国臣民万万不愿见到的奇耻大辱!
“下一场,定王府谁人迎战多伦武师?”人群静下来,只有场上嘹亮的声音在回荡。
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单薄的一父一女,毫不掩饰看好戏的神情。今日定王世子缺席,只有一个成事不足的区区县主,陪着垂垂老矣的定王来参战,实在是凄凉啊。
江楠羞愧难当,听着他人窃窃私语,感受四面而来的嘲笑,难以抬头。她感到父亲的身躯因愤怒而发抖,更觉心痛悲凉。
定王挺直腰板,苍老的声音坚定而郑重:“老夫来战!”
“父亲”眼中蓄满了不愿落下的泪水,江楠阻拦老父,“让我去,父亲”
定王没有迟疑,挺直脊背傲然而出。
十年前,义妹死去,战书下到家门前,他就该来的。可是,顾念着一双儿女尚幼,只能不战而降。十年后,儿女已长成,他再无留恋。
学艺不精,空负了这么多年的高位,如今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哪怕血洒擂场,也不能辱没义父的威名。
一国亲王,孤老应战。高高的宝座之上,无人能窥见玉旒后天子的神色。年少时,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世子,庆历帝和江一诺也曾称兄道弟过,奈何今日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一个是鱼肉一个是刀俎。
阜陵王看到这番落魄的定王,心有不忍:“定王,你大可不必亲自应战,何妨再像十年前”
“阜陵王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定王府可以输,但不可以怕!”铿锵有声,依稀可见江家人的血性骄傲。
阜陵王跌回座位,定王府这般情形,怕是会让姑祖母伤心啊。
报官通报全场:“定王对战多伦武师,鼓,起!”
武者就位,战鼓开擂。
众人已预见结局,有摇头叹息的,想高祖在位时,定王府是何等神圣的存在。有怨怼唾弃的,定王府若输了这局,就是大威的千古罪人,当满门抄斩!
个别明白人,看上御座所在。想他大威,高手如云,区区北鹄有何为惧?陛下为何宁愿让定王府战败,使大威受辱,也不愿施援,当真是在找借口一举端掉定王府?
“慢着”石破天惊,人声炸裂长空。
众人瞩目而望,两条纤细的身影破空而来,正落在武场中心。
定睛一看,是两个额带朱砂红印的少女。身形羸弱,不知为何而来。
阜陵王、萧昭贤见了来人,凝起神色。她们怎么来了?她们的主人呢?
唯有江楠喜出望外:“你们真的是来了!是来帮我的吗?”
禁言斜着脑袋笑嘻嘻:“说了要帮你,当然帮你,主人要是不帮你,就不会来瑞安城了,谁会大老远的跑来送个药你看你哭的,丑死了”
“谢谢你!”江楠破涕为笑,真诚的道谢。对方的话让她生平第一次感知友谊。
“不谢,不谢。包在我身上。”她打着包票。
“天子御前,刁民擅闯,知不知尔等已犯下大罪?”溧阳王赵烯代天子叱责。
“既是比武,习武之人皆可来之。”禁笑回答得不卑不亢。
溧阳王回首看向御座之上,天子的手指微动,一宦者向溧阳王点头,后者领会。
“既是武者,观战即可,为何阻挠比武?”溧阳王再问。
“我们姐妹代定王府出战!”禁笑道出来意。字字清晰,响彻全场。
她之言刚一落下,满场哄笑。
人群嗤言:“哈哈,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毛都没长全,还比武。”
“下去吧,快下去吧。”
人群发出哄闹声。
“威国是没人了吗?竟让两个黄毛丫头出来献丑。”北鹄使者奚落。
禁言不屑一哼,懒得理这些没见识的人,心想待会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女侠的威风。
场上的定王不忍连累二女,说道:“孩子,比武是老夫的事,你们回去吧,性命要紧。”
禁笑不理人群讥笑,向定王施礼:“定王殿下,我家主人让我姐妹二人来助定王府一臂之力,请定王放心,我们只胜不败,十年之内,定王府定安然无恙。”
定王老眼湿润,不再强撑,回了一礼,道:“有劳二位了。”退下战台。
人群见此,喧哗声更大。
“定王又一次不战而降了!老匹夫!”
“窝囊废,老匹夫”骚动夹杂着恶意的侮辱,句句都是杀人无形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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