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赶紧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个青襟长袍的汉子站在坡上。
那汉子五十余岁上下,身材瘦削,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松驰,所以皱纹也就显得格外深。
他身材欣长,颈项也长,一只鹰勾鼻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顾盼觅食的秃鹫,令人望而生畏。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还是称呼了一声。
“吉祥管事。”
此人叫崔吉祥,因为崔家在清河是第一家族,清河不管是民间还是衙门,亦或者是族落,都充斥着各种姓崔的人。
大家相互之间称呼不能以姓作为前缀,不然满城望去都是崔掌柜,崔大人,那么不都乱套了。
所以在清河,大家一般都称呼后面两个字。例如赤骥公子、吉祥管事之类的。
崔吉祥是当年跟着崔铨一起在外为官的侍从,陪伴崔铨有三十余年之久,在崔铨辞官后,就被安排在庄里当个管事儿。
在崔家,那地位就连崔赤骥、崔逾轮这些人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吉祥叔。
崔吉祥一向不苟言笑,他鼻翼两侧那两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法令纹,使得他的面容透出一种冷肃严厉的神气,他冷笑道。
“你们两个好没有规矩,居然敢偷厨房置办的年货在这儿烤食!。”
大熊从李行周的脸色中,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只想着自己把锅都背下来。
大熊苦着脸道:“吉祥管事,您误会了,这狗子,是我一个人猎来的,我是猎户出身。”
崔吉祥哈哈一笑,笑得老脸如秋菊,就连那丝丝皱纹,都像菊花瓣似的舒展开来。
“好啊!你这小子还要逛我,你家吉祥爷爷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自己猎的?好啊,跟我回去在族长面前说话!”
崔吉祥出手就要去拿李行周。
“慢着!”
就在崔吉祥要碰到李行周的时候,大熊马上就急了。
他左脚一踏,右手带着呼啸劲风直接将崔吉祥的手隔开了。
“咦?”
崔吉祥惊讶了一声。
他跟着崔铨身边,身手自然不凡,他这抓李行周的一爪也是有备而来。
但是没想到被熊延福给格开了。
毕竟熊延福猎户出身,武功不会,但是一声蛮力配合猎杀技巧还是很不错的。
“算了。”
李行周叹了口气,就算现在应付过了崔吉祥又如何。
李好德和崔氏都还在庄园里。
如果不把这个事情处理好,恐怕崔逾轮会把矛头指向他们。
。。。
。。。
李行周和熊延福被带进了堂屋后院。
进去之后,李行周就发现情况不对。
两旁八条大汉手举火把,崔逾轮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戾气,嘴里正吃着他们烤的那个狗肉。
大熊心里内疚,直接跪在到了崔逾轮的面前,辩解道。
“逾轮公子明鉴啊!逾轮公子明鉴!这狗肉真不是偷的,是我一个人。。。。”
他虽然不是崔家人,但是生活在清河,对崔家还保持着敬畏之心。
有被崔吉祥先扣了个帽子,心里自然十分慌张。
崔吉祥瞟了李行周一眼,冷笑道。
“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跪下?”
李行周看看四周身强力壮、虎视耽耽的几个庄丁,暗暗咬牙。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难道我就忍不得一时之气?他也明白,崔逾轮这时摆明了报仇,他现在也硬抗不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咬着牙根绷着脸,也在大熊身边跪了下去。
崔逾轮扫了李行周一眼,两道剑眉慢慢一挑,脸上便浮起一抹戾然的冷笑。
他一口将狗肉吐到大熊的脸色,嘴里骂道。
“两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坏我崔家的规矩,干出偷偷摸摸的勾当来,还要巧言令色地欺瞒本少爷么?”
大熊连忙解释道。
“四少爷,小的和彘哥绝不敢偷府上的东西,这狗子的的确确是小的在庄外林子里捕的。”
崔吉祥嘿嘿笑道。
“熊延福,这狗子是你在庄外打的,我看的一清二楚,但是,这狗子可是我们庄里养的,嘿!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庄里人,是德修老爷看你可怜,让你在这养伤,你也摸不清庄里的情况,是不是李行周让你捉到,你还是乖乖说实话的好!”
李行周一直冷眼旁观,如今还提不起那个自觉,轻易就放下身段,一口一个少爷,一口一个小的向人讨饶。
可是如今见那崔吉祥一口咬定他们偷盗,甚至引着大熊把黑锅往他头上扣,这明显崔逾轮是针对他呀!
于是,李行周开口说道。
“逾轮公子,府上置办的年货有没有丢失,把厨房的人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吉祥管事对崔家忠心耿耿,容不得有人吃里扒外,这份忠心我小的们都是知道的,只怕忙中出错,难免也有顾不周全的时候。”
李行周怕大熊真的一个人把锅扛了,于是先说几句好听的,先把局面稳住。
不想他这话一说,崔逾轮便勃然大怒。
毕竟,李行周这种绵里藏针的话,他已经挨了一次。
“怎么着?本公子做事,还用你教?”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
“今天我就替德修大伯来清理门户。”
“吉祥叔,给我执行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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