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柳承志去到母亲房里,见三叔柳致贤正把玩着一个梅瓶,和冯氏聊着天。

“这梅瓶啊就是要器大,插上去的花最好是整枝,那才显得风流入骨,不落俗套。”

冯氏一边应付着他,抿着嘴假装在笑着听呢,一边想这三叔一直不成器,早年分家出去,老太爷给了他两家绸缎庄和一家骨董店,不知到哪里学了好吃懒做,狎妓赌博的恶习,这三家店的收益全都归了他,还说没钱用,经常来本家要。老太爷无奈,只好给了他本家的一成股份,每月还让账房给他继续支领月钱,这才不至于让他到处举债,丢了柳家的脸面。

“母亲!三叔!”

“哎哟,老二啊!”

见柳承志进来了却站着不动,似乎有事要和冯氏商量,三叔便找了个借口回避了。

“儿子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啊?”

“我的我的终身大事。”

“哦?你可有中意的姑娘了?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千金啊?”虽然冯氏说过必须长子先娶妻,然后再轮到次子,但柳承志今年就二十岁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想当年,他们的父亲可是十八岁就和她就成亲了。

“这个人你认识。”柳承志见母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不快,接着道:“是白念实先生家的姑娘白如意。”

“白如意可是去年端阳节来我家的那位?”冯氏想起来是谁了,这姑娘模样倒是不错,也算是有教养

“正是!儿子和她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柳承志往地上一跪。

“这白家姑娘,看起来倒是个好女子你先起来吧,容我想想再说。”冯氏淡定地说。

见母亲没有马上拒绝,柳承志觉得看到了希望,高兴地起身给母亲倒了一杯茶,又要给她捏肩捶腿。

白家虽然也是书香门第,但毕竟是寒门。且不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但说冯氏一心想要柳承志考取功名,走正途,这以后没有妻子娘家的帮衬是万万不行的。所以这白氏女就算再好,也是万万不行的。要是以往日的情形,冯氏是定然会一口回绝。但是想到马上要乡试了,如果她断然拒绝,儿子一定会内心郁结,对考试不利,所以她决心先把柳承志稳住,再想办法周旋。

这乡试便在杭州城东南方向的贡院,从八月初九考到八月十七,一共考三场,每场考试三天,每场需提前一天进场,考后一天才能出考棚。考试期间,为了避免作弊,吃饭、睡觉全在考棚里,不得与外界闲杂人等接触。所以柳承志八月初八便由荣木和两个家仆送进了贡院,要到八月十八才能出来。

荣木送完他家公子,便让另外两个家仆守在贡院外,自己得了空便去了七宝斋,买了两盒桂花糕,赶着车准备去一趟大玲珑山。这近一个月,他家公子几乎每天让他往白家跑,今天送一盒点心,明天是一篮水果,每次都让他偷偷给如意姑娘捎带一封信,他识字不多,也没那个胆子看,但多半是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隔着信封都能闻到那股子恋爱的酸臭气息,啧啧。

荣木拎着点心,哼着小曲,出了店门一看,马车旁站着一个人。

“荣木啊,拎着点心去哪儿啊?”管家吴槐皮笑肉不笑地说。

“去去贡院啊。”荣木脑子转得飞快,赶忙说:“二少爷说要吃桂花糕。”

“二少爷这才进考棚,又不能送东西进去,要四五天才出来,这点心不给放坏了?”

“我我”

“快说,你是打算去哪儿?!”吴槐一把揪住荣木,这时候旁边也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把荣木擒住了。

这半把个月来,吴槐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让他盯着二少爷和他身边的人,果不其然荣木这小子天天往城外跑,每次都是从西边出城,早去晚归,鬼鬼祟祟的。今天二少爷进了考棚,正好被他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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