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煜……来了?

苏瓷忽然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如果萧祈煜看到她和皇帝在一个屋子里会怎么想?

难道她要说王爷我只是很纯洁地给陛下看病。我们在同一个屋子里待了一个时辰,但是我们是清白的?

这话鬼可能都不愿相信。

怕是萧祈煜一下火大提前进入篡位的阶段,然后再把他们两个都灭了。

眼看着萧祈煜就要到了,孙公公匆忙地将苏瓷往屋里推,“信王妃,你先进去。”

苏瓷一想也是现在出去只会跟萧祈煜撞个正着。

她立马缩回屋里,将门关紧。

门一关上萧祈煜的脚步也已踏入了院中。

不同于往日面见皇帝时的从容不迫萧祈煜的动作风风火火,一过来直接让人开道进了院子,并没有将值守在门口的侍卫放在眼里。

他的眉宇间似是覆上了一层寒霜,浑身的肃杀之气,不由得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跟着他过来的信王府侍卫也很懵懂。自家主子的心情一开始还挺好的,但在接到一封密函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

然后,他就带着他们到了天凤山庄。

“信王可是有事要见陛下?”孙公公堆起笑脸躬身迎了上去。

萧祈煜的步履未停眼眸淬了冰冷然一笑,“陛下的身体今日可还好?”

“哎,每日不就那个样么?陛下想得开,除了多吃点苦,其它倒是没什么。好在天凤山庄的山水好,也是适合陛下养身子的地方。”孙公公叹了口气,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题。

可萧祈煜并没有将时间耗费在闲扯上。

见萧祈煜马上就要往屋里闯了,孙公公又劝阻道:“今日,陛下的龙体较虚。此刻,正在休憩。王爷若有急事,请容老奴去通禀一声。”

“不劳孙公公费心了。”萧祈煜冷声砸落,即是要推门而入。

忽听后头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本宫说陛下这边怎么如此热闹,原来是三皇弟来了。”昌平长公主紧跟着萧祁煜的步伐,来到院中。

她过去挡在萧祈煜身前,脸上扬起明艳的笑容,“三皇弟既然来了,怎么不先知会本宫一声,反而先往陛下这里过过来?你早点说的话,本宫还可以好生招待你一番。”

“皇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萧祈煜从她身边绕过,语声凛凛,“但本王只是来找陛下而已。”

“可本宫要找你呀。”昌平长公主往前几步,继续挡他的路,“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害的本宫寻了你好半天。”

萧祁煜敛容,问道:“皇姐找本王有事么?”

昌平长公主一声叹息:“哎呀,还不是因为你的王妃。”

“你说苏瓷?”萧祁煜的步子一顿,“她怎么了?”

昌平长公主指了指身侧的云罗,眉间愁色顿显,“信王妃在品茶时不小心将衣裳弄脏了,然后,去换了衣裳回来出了点意外。这婢女过于着急,就找到本宫了。这不,你也来了,本宫就来找你了。”

“什么意外?”萧祁煜即是朝云罗投去质问的眼神。

云罗低下头,两只手揉来揉去,颤颤巍巍道:“奴婢方才见过王妃,王妃去北面的花池边赏花,但是,她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清碧在照看王妃,奴婢求王爷快去看看吧。”

“扭到脚?怎么不先去请大夫,而是先来找本王?”萧祁煜的眸色幽深了些。

再看向紧闭的房门时,眉头显然多了丝戾气,脚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王爷,你真的不去北面的花池看王妃吗?”云罗面朝屋子,急急地后头喊道。

萧祈煜却是直接破门而入,再没有理会她。

进了屋内,他挑开珠帘,直奔内室而去。

一缕轻风从一扇敞着的窗子里透入内室,吹的床榻的幔帐微微鼓胀。

萧祈煜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床榻上。

他脚步微顿,眸里卷了一片浓云。

苏瓷,你可千万别叫本王失望。

犹豫片刻后,他果断地抬手,触碰到幔帐的边缘。

然而,帐内的一双手已是先挑起幔帐。

映入他眼帘的则是萧祈安的身影。

“三皇弟过来,可有何事?”一头墨发垂散在身后,身着寝衣的萧祈安,支撑着身子起来,带了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的眉目虽含着笑意,但唇色苍白,琥珀色的瞳眸里凝了一缕郁色。

从萧祈煜的角度看去,榻上的光景一览无余。

萧祈煜反复地扫了几眼,才别开眸子,唇边溢出轻笑,“本王听闻陛下的身体略有不适,特来看望。”

萧祈安一抬睫,定定地看着他。

须臾,他饶有深意地说道:“让朕感到不适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病。”

恍惚了一瞬,萧祈煜的神情略是凝重,试探地问道:“什么心病?本王从前不曾听陛下提起过。”

“几年前,朕做错了一件事,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送人了。可当得知得到她的人并没有好生珍惜,朕就后悔了。朕想把她寻回来,永远地呵护。”萧祈安的面色甚是认真,“三皇弟,你说这还有可能吗?”

萧祈煜微怔,眸色愈发地晦暗不明起来。

沉吟片刻,他坚定道:“在陛下决定将它送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后悔了。”

“不能后悔……”萧祈安垂眸,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待再抬眼时,他镇定地出声:“三皇弟,你帮朕处理过许多政务,不知你是否想……”

方才,苏瓷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原来她嫁给萧祈煜以后,日子并不好过。

可她在信中,从不曾提起自己的难处。到最近,她甚至断了与他的书信往来。他担心她遇到麻烦,给她写了很多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她是觉得等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等来他的任何承诺,是对他失望了吗?

都是他的错,他当初不该将她推入火坑,不该因为担心他一个废人会配不上她,而耽误了她那么多年的时间。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他甘愿牺牲现有的一切。

萧祈煜听到后,思考片刻,即是打断他的话,“如果陛下,本王自当会保社稷安稳,让陛下高枕无忧。陛下可要明白,你生来就该坐这个位置。”

“你们把朕推上这个位置,可你们从来不问朕愿不愿意。”萧祈安的眼角浮现出自嘲般的笑意。

萧祈煜则冷漠地别过头,转身,折回院中。

“本王今日多有冒犯,请陛下保重龙体。”

望着萧祈煜决然离去的背影,萧祈安转头看着窗户的方向,淡然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份枯寂。

小瓷这么怕他这个弟弟。为了躲开萧祈煜,刚才还拖着柔弱的身子从窗户里爬出去,也不知有没有摔着。

看来他确实有必要将她从火坑里救出来了。

不多时,只见昌平长公主进了屋里,与萧祈煜擦肩而过。

“三皇弟这么快就走了?”昌平长公主似是懵懂,热情地搭在萧祈煜的手上,“既然来都来了,再都坐会吧。我们一块用膳怎么样?”

萧祈煜淡瞥了一下她,“不必了。本王的王妃脚扭到了,那本王先去看她。”

“也是,快去吧,别让王妃等太久了。”昌平长公主难得话多,“女人嘛,都是很敏感的。你要是去晚了,她可能还以为你不在意她,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萧祈煜默默地走人。

等确定他是真的离开了,萧祈安才见昌平长公主命人将门阖上,然后,她抱着一副卷轴画,悄悄地进来,深吸了一口气。

“你呀,真的是想吓死我。这里到处都有信王的耳目,你还真敢在这里跟他的王妃私会。我跟你说,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都是他的女人。你要是给他戴了绿帽,他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们。”

虽然萧祈安也有二十四了,但昌平长公主看他,永远还是个孩子,总喜欢苦口婆心地劝两句。

若不是今日,孙公公来找她,传达皇帝的意思,希望她去半路上跟苏瓷偶遇,帮苏瓷一把,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向冷清寡欲的皇帝弟弟居然早就有心上人了。

而且,这心上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弟媳。

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之前居然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萧祈安道:“朕没有跟她私会。”

无论如何,他不会去坏她的名声。

昌平长公主微诧。

如果不是皇帝主动约见苏瓷,那想来就是有心人的安排了。

这么想来,萧祈煜的到来,就不是一个巧合了。

“你对她的心思,怕是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你听皇姐说,如果你希望你们两人都没事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的往来。”

萧祈安却是认真地说:“皇姐说的,朕都明白。可是,今天,朕也做了个决定。此生只愿得她一人,为此,在所不惜。”

他的双眸亮的惊人,一缕执念久不散去,为他原本谪仙般的气质里染上一抹属于尘世的气息。

昌平长公主见状,心心知他做的决定,她的确是改变不了了,也没再劝。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幽然叹息,“既然对她情根深种,为什么又在四年前为她和三皇弟指婚?”

“这是朕的失误,朕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萧祈安的语气里浸染着点点苍凉。

昌平长公主不忍再戳他的痛处,忙是将手上的卷轴展开。

“你看,还是皇姐对你好吧,将你心上人的画作捎了过来。”她指着上头的牡丹花说道:“但是,不得不说,这苏丞相的千金,除了姿容过人外,才艺也的确相当了得。难怪你会喜欢她。”

萧祈安接过画卷,指腹轻抚过卷面后,眼眸里渗出柔光。

“朕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如何,亦或者才华如何。”

在以往的书信往来中,萧祈安也曾为写信的女子的满腹才华所惊艳。

起初,他一直以为,让他几年来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才华。

可在重逢以后,他便想清楚了。

他所喜欢的永远都是在六年前那个夜晚,悉心为他疗伤的姑娘。

他喜欢她的纯粹。

他对她的喜欢,与其他的外在事物没有关系。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碰撞。

“既然是她所作的,那朕便留下。”因为她,所以他才会认为与她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是那么美好。

萧祈安如视珍宝般地将画卷搁放到枕边。

他觉得,需要找她见上一面。

可是,她如今根本不愿意给他回信。而且,现在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他若是再随便让人给她送信,怕是会暴露出来,从而连累她。

“朕还需要皇姐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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