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里飘满了苦涩的药味蕙如握着笔,坐在灯下一笔笔记得极为仔细认真。玫如侧身躺在床上一双眼看着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堂妹有双极为明亮的眼睛,娇纤弱,偏又能让人觉得安心放心。

灯光昏黄,轻轻罩在她凝神细思的脸上,似是为她蒙上一层轻纱模糊了眉眼朦胧之间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玫如看得正出神突然见蕙如将记了满满当当的一张纸捧起来,轻轻抖了抖,一双修长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问道“姐姐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玫如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了,都在这里。”

“姐姐身边最常伺候的丫鬟是谁可以问她几句话吗”蕙如看着她问。

“锦心,你跟着六姐去吧。”玫如点了点头。她身边红着眼圈的贴身丫鬟对着蕙如福了福,跟着她出去了。

昌平郡主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玫如的手。

“您这是不是真的”玫如看着床帐顶端,幽幽叹了一口气,“真会是范家要害我吗”

郡主揉了揉眉心道“只是六丫头这么怀疑,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真的,那范家若真有这泼天的胆子,婶娘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我希望是真的。”玫如笑了一声,“那样的话,便是母亲再不乐意,不得也得答应了让我离开范家。”

“我倒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人在一切都在,人若没了,什么便都是虚的。他们越是这样害你,你就偏要过得越好,这样才不枉父母生你养你,你祖父祖母疼你一场。”

玫如眼中沁出泪来“我扛着撑到现在,便是不想让他们遂心。您要帮着我,无论我母亲和那范家怎么闹腾,决计不能让我的嫁妆便宜了那家人。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过了约半个时辰,蕙如领着锦心回来。

“怎样了”郡主忙问,玫如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蕙如摇了摇头,见她们一脸的失望忙着又“却也不是一无所得的,我心里好歹也有了个计量。只不过我不懂医也不通药,有些地方还要找靠得住的大夫来问过”她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郡主,“婶子,您看,能不能直接找三爷爷来帮忙”

三老太爷精通歧黄之术,是晋阳府鼎鼎有名的大夫。郡主起身“人命关天,我亲自带你去找三叔父。”

“还要请婶娘派几个人手,”蕙如眸光闪了闪,又望向玫如,“范家那里,姐姐可还有得用的人咱们须得先做些些安排。”

玫如双眉一展“我虽没什么用,这三年里在范家也是收拢了一些人的。有用得着的,妹妹你尽管开口。便我这丫头锦心,她也能使得动里头的一些人。”

蕙如点了点头笑着“如此甚好,姐姐您把锦心留给我用吧,我要带着她一起去找三爷爷。”

第二日一大早,二老夫人便派了人来请老夫人,郡主过去。因着事关家里姑娘和离的事,所以老夫人吩咐下人们看好姐和少爷,不许他们到前厅去。吩咐完了,这才发现没有蕙如的踪影。

“六丫头呢怎么这会子都没见着人”

“跟二房的兰如在一起呢。”郡主扶着老夫人向外头走,“母亲您不用担心,她知道分寸的。”

老夫人便也没太在意。

还没到厅堂前头呢,就听见妇人尖利的叫骂声。

“凭什么和离进了我范家门便是我范家人,生是范家的,死也是范家的。如今你们把我儿媳妇圈禁在家里不许她回家,转脸要跟我们谈和离,我呸别人怕你们姓沈的,我们可不怕我家老爷有功名在身上,你们不过是一群商贩走卒,娶你们家女儿当媳妇是瞧得起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想要离没门儿,要一纸休书,我们现在就可以写给你”

郡主面色一沉,扶着老夫人迈进门槛。

晋阳府知府带着录事面色尴尬地坐在一旁,正位上坐着沈家的族长沈二老太爷,沈家有头有脸的长辈全都到了,坐在一边。见老夫人进来,二老太爷连忙起身行礼。老夫人身带诰命,身旁又有位郡主,连知府大人也都赶着上前郑重行礼,将她们让到上座去。

老夫人摇了摇手“今日是沈家的家事,不论品级。二弟你是族长,家里的大事务都由你定夺,这主位还是要你来坐。”着便扶着郡主的手,找了一侧的位子坐下。

正口沫横飞的范夫人一见郡主驾到,心里头便有些发虚。看范老爷也是一副脸色发白的紧张模样,不觉咽了咽唾沫,强声“别以为你们家有郡主在便可以仗势欺人,她们是别房的,管不到人家房里的事今天若不给个法,咱们便一路告到京里去,京里大官多了,总不会全都是官官相护不辨是非的。”

郡主噗哧一声笑出来“哟,我还一句话没呢,就变成仗势欺人了你别拿我的身份来事儿,我是沈家媳妇,又是玫如长辈,她的事儿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能管,难道还要别人来管”

范夫人噎了噎,偷眼看了看丈夫的脸色,重又鼓了勇气“郡主你是金枝玉叶,自然是什么都能管的。可是您也要凭良心话,不能被沈家人蒙骗了一味偏帮婆家人。玫如自到了我家,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嫁过来三年了,连颗蛋也没见着,我们都没什么。要知道我儿子是范家独苗,子嗣可是头等的大事儿若换了别人家,早就要休妻了。是我们想着沈家人不错,在晋阳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才忍着到了现在。你们却一开口便要和离自古只有娶妻休妻,哪有当妻子的提出来和离,这不是要打我们范家的脸吗”

连夜赶回来的五老爷沈谦然沉着脸,面色郁黑地看着范夫人,一字一句地“我家玫如曾有身孕,怀了五个月的男胎被你儿子生生打了下来,这又怎么”

范夫人咽了声儿,拿眼去看范老爷。范老爷却又拿眼去看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中年男子。

那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夫妻间偶有冲突也属正常。玫如这丫头嫁去范家两年没有孕,突然有孕了,或是自己不当心也是有的。也不一定便是范家公子打掉的。那孩子也是一条性命,妹夫心中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能因一时气愤便将因果推在旁人身上。”

沈谦然腾地起身,指着那男子骂道“程益,你到底收了范家什么好处,要这么为他们家出头当初你来亲的时候是如何的将范家夸得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要将我家玫如许过去。因你是我妻舅我便信了你,不过三年,你口中的好人家将我女儿欺负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只剩了一口气在,你却还这般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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