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挤在一间屋里,多有不便,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幸而不久,冯广略凭着曾在兵部供职的经历,加上岳父的面子,在魏鲲手下也谋得了一个差事,得以稍减先前的窘迫。一家人不复往日的风光,贫寒落魄,却也团圆美满,笑语不断,以致于多年后,冯广略每每忆及往事,最怀念的总是这段在皎津的日子。
果然,础州势力在京中稍站稳些,魏鲲便得到旨意召己进京复命。不用想也知道,如今的旨意皆是出自础州势力之手。魏鲲虽有降心,可毕竟素负忠名,极有可能被当作异己诛除,除万举之外,魏鲲众多部下也都说不能去,魏鲲便称病婉拒,做观望之态。
不止于此,高契还收到魏鲲秘密来信。信明里客气,字里行间却透着威胁:础州若敢稍犯永正帝龙体,或以强权威逼其禅位于薛王郑樟,皎津军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恭顺了。
高契知道,如今又进入了新的对峙局面:础州势力把持京城,看似大局已定,然而远在东海之滨,仍有一支居心不明的武装隔岸观火,甚至于虎视视眈眈,正如地处西南的弋州。
这样的局面,高契真是想想都觉得头大,次日便叫来詹沛,给他看了魏鲲的书信。
詹沛看完信,冷哼一声道:“挺有能耐啊,拥兵挟制咱们,不过这信……”詹沛正说着,忽皱了眉头,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疑道:“并未加盖他的官印。”
“虽无官印,我着人找了他往年的旧折子比照过,笔迹是一模一样。”
詹沛点了点头,将信又细细品读一遍,道:“这信写得软弱中透着强势,臣服中暗含威胁,词藻却又极尽平庸,乍一看没什么,然越是如此,越是道行高,不像魏鲲写得出来的素闻他粗人出身,祖上几代都目不识丁,不过看他的名字倒不像……”
“你大约不知,”高契笑着打断解释道,“他本名魏囤儿,从军后渐渐识了字,才改为如今的鲲字,还给他两个儿子一个取名魏如虎,另一个取名魏如豹,总之翻来覆去,都只在飞禽走兽里择字。”
“左不过如狼、如獾,哈……”
两人忙里偷闲打趣谈笑了几句,又话归正题
“所以,此信像是有人造假仿冒,该不会……”詹沛又将信粗看了一遍,猜测道,“该不会就是那个万举吧,素闻此人善仿笔迹且文采超群。”
“未必是造假,亦或许是魏鲲自己授意手下文人墨客代笔。”
詹沛点了点头,凝神略做思量后,又摇头道:“一军主帅找人代笔是常有的,代笔者也根本无需模仿字迹来掩饰什么。若是为表恭敬,亲自誊抄一遍,那理应再加盖官印,才是恭敬之意。”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高契说着,回忆起上司周知行的习惯,确如詹沛所言,要么口授大意令人代笔,要么亲笔书写加盖官印。
“若真如你所言,是有人假装魏鲲来信要挟,而非魏鲲本意,我也就能睡好觉了。”高契松口气,向詹沛笑道。
詹沛也一笑回应,心里却满是担忧万举曾执掌淄衣侍,想必有些能耐,若此人果真铁了心要在暗中两边搅合,不知会不会惹出更大的动荡。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