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看木府,白苏燕待在木归宜身边已经两个月,时间也慢慢滑入冬季,这期间她可以说安分守己,不敢多走一步,连话都是不敢多说一句。

倒是静静这两个月处下来,渐渐放开了些,加之木归宜不是难伺候的主,人前就透露出几分少女的俏皮来。

今儿起身,白苏燕梳洗完,静静也毫无动静,就拍了拍她,唤了几声,却见她在枕头上蹭了蹭,软软的问:“燕燕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苏燕道:“寅时过半了,快,该起了。”

静静又赖了会,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到了冬天,这觉却越发睡不醒了。”

白苏燕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越发懒了,你要想再躺会也成,我去给小姐梳洗,你整理好去小厨房吃点就直接端着小姐的早点来。”

静静一听马上躺回去,“那小妹先谢过燕燕姐啦!”

白苏燕笑笑,出去往小厨房随便吃点,恰巧遇上林老太君调过来的昭昭,看到她,小声招呼,“燕燕姐早。”

“你也早。”其实真算年纪,这昭昭比她这个“燕燕”还要大上两岁,但地位上她比昭昭高点,她就干脆叫“燕燕”一声姐姐。

昭昭是个极水灵的姑娘,就算放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平日里也极会花心思打扮,比如今日她特地用绸带在束腰上打了一个繁复的花样,更显得她纤纤楚宫腰,不盈一握。

昭昭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怎不见静静姐?她还没起吗?”

白苏燕退后一些,笑道:“她动作慢些,马上就来。”说完,不再理会,绕过她进了厨房。

一顿早饭后,也差不多是木归宜起身的时辰,燕燕就打了热水给她送去。

木归宜住的是个两层小楼,按最严苛的礼规教养,平日起居都被严格划在二楼,楼梯也只在需要时接上,其他时间都把楼梯给抽了,在日渐宽松的大倾朝是极为少见的,真真正正的闺阁千金。

一楼也设了待客的小厅,装饰摆设都颇为雅致,只在女先生来时用,其余时间很少用得到。

府里给木归宜设了两位教养嬷嬷,一名姓卫,一名姓苏,看她来,指挥健壮婆子把楼梯接上,待她上去了,又把楼梯抽了。

自然二楼也不小,一座十丈大屋,内里用几座屏风隔出小厅、卧室、耳房、书房、舞乐室、沐浴间。

推门进去是小厅,三面立着三座不同的屏风,绕过左侧的花鸟屏风,先是值夜丫鬟的耳房,木归宜不喜安睡时有人在屋里头,就没让她们值夜。

一小塌摆在一绘着落英缤纷图的桃木座屏前,右手边放着一红木矮箱,上头摆了一唐三彩瓷瓶。

转过桃木座屏,又正对一座金丝楠木镂花折屏,再过去才是木归宜的闺房。

果然,木归宜已经醒了,散着青丝,只穿了件裘衣,外笼了件披肩,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侧头看着窗外萧索的桃林,纤纤玉指拈着一枚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棋子。

白苏燕将青花瓷盆放在盆架上,又赶紧拿了件披风给木归宜穿上,一眼就看到她面前摆的棋案,局势焦灼,黑白各占半壁江山,一看就已经自己跟自己下了许久的棋。

“小姐,若让老爷知道了……”

木归宜将指尖的棋子随手扔到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也打散了焦灼的棋局,“你会跑去对父亲说吗?”

白苏燕扶起木归宜到妆台前梳洗,“自是不会。”

“那就是了,我是在榻上下棋,还是榻下弹琴,又关别人什么事呢?”木归宜接过打湿的巾帕抹着小脸,白苏燕随即递上洁面膏。

伺候完洗漱,静静就急忙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白苏燕奇怪的问道:“我让你等着小姐的早点,好马上端来,早点呢?”

静静一愣,好半晌喏喏道:“我就走开一会,回去时,厨房里的娘子说,已经让人端来了,我……我现在就回去,让厨房再做一份。”

“算了,少吃一顿又死不了人,”木归宜解下披风,“更衣。”

静静忙凑上来搭把手,木归宜择了条鹅黄的千水裙,罩了件同色罗衣,走路时,千水裙如朵朵涟漪,加之缝制时,掺了些细碎银丝,在阳光下远远看去,犹如湖面粼粼波光。

重新回到妆台前,静静执起桃木梳,还不及问木归宜要梳什么样的发式,就走进来一个人,伴随着香风,抬头一看正是昭昭端着早点并一支夹竹桃。

她笑道:“静静姐走得真快,我端着早点在后面喊了几声都不见你理我。”

静静下意识反驳:“我没见着你。”

昭昭没理她,将早点端去软榻案几上,看见已经乱糟糟的棋盘,转头问道:“小姐,这盘棋还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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