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霓凰被禁足于鸣鸾殿,不许外出。
这一个月她不断听到外面的消息:
父皇出京谒陵,大驾卤簿中,本该奉驾随行的骁骑将军苏哲并没有出现。
回京后,父皇驾幸苏家,为晋阳姑母庆生。期间召见苏哲,惊见其憔悴病弱,召御医为其诊治。听御医禀告,苏哲武功尽废,他还拉着外甥的手叹息良久,温言安慰。
次日下诏,以苏哲有功于国,既不能再事行伍,着改任太子舍人,以辅弼储君。
诏下,苏哲以病固辞。
三诏三辞。
骁骑将军一职,改由苏氏部将,在这次征伐南夷中也颇有功勋的聂真接任。
聂真虽然也是苏氏部将,却非嫡系,而是苏楠在征伐川中时收服的降将。要说这苏楠也真是一号了不得的人物,川蜀之地易守难攻,有史以来几次夺取此地,都是由汉中、关陇进军,从陆路沿广元、绵阳一路向西南进发,直抵成都。这苏楠却乘船逆江而上,巴东三峡,绝壁天悬,瞿塘滟预,腾波迅急。从者心惊胆战,苏楠却是镇定自若,按剑卓立船头,竟日不为少动。以一万兵马对阵成汉四万大军,三战三胜,进逼成都,灭其国而擒其君,川中之地,自此尽为大楚所有。
灭蜀之后,蜀地旧将如王誓、邓定等先后率部反叛,被苏楠一一提兵剿灭。然而聂氏一族,虽然守卫成都到最后一刻,在苏楠剿灭叛军的过程中,却是一直坚定地站在苏楠这边。聂真之侄聂锋更是屡立战功,积功升为长水校尉。
然而即便如此,聂真叔侄归入苏氏麾下,满打满算也不足两年。将这样一个人物拔擢为骁骑将军,父皇的用心,霓凰实在是不敢深想。
为此,哪怕禁足期满,父皇不再阻止她出入宫禁之后,她仍然没有再去苏家,或者想方设法和苏哲见上一面。
如果不是她在父皇面前说了他的病况……
霓凰只断断续续地听说苏哲在休养月余之后复出视事,接见族人人部将,助父亲处分军中事务听说苏家在竭尽全力为他寻医问药,但一直没有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听说晋阳姑母三个月内拜遍了金陵城内城外的佛寺道观听说秋风刚起他就再次大病一场……
听说,他要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霓凰手里的莲花盏落在了地上,碎瓷飞溅。
她却丝毫顾不得脚背上的滚烫水滴,笔直站起,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侍女:“你说真的?他真的要走?”
“是……是……”侍女被她抓得臂上剧痛,晃了晃,咬牙站直了没往下缩。霓凰好武事,身边侍女也多以此命名,如承影、含光、青霜、紫电等,随她一起习武,为她背弓牵马,出入扈从。这会儿入内禀告的正是含光,见公主脸色大变,心里也是砰砰直跳,提心吊胆地细细分说:
“是长公主托人送信进来的,说是少帅执意要走,家里阻拦不住,请公主……请公主……”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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