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苏老爷子满头银丝,满脸皱纹,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透着平静睿智,那是饱经岁月沧桑后才能有的平静睿智,似浩瀚的星空,担负着夜晚的轨迹,包容着万千星辰。

“爷爷,我这个要求不合理吗?”那一瞬间,莫初白决定改变初时的想法,她像从前在家时对着莫望撒娇那般大胆地奔过去,晃荡着苏老爷子的手,娇声脆语道。

若是这个孙女像当初那个不成气的大儿,梗着脖子指天喝地说,“你不同意我们的婚事,那行,我们走,走到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苏老爷子自然可以发下雷霆大怒,让人进来将她拖下去。

莫初白和莫望并不像,她更像洛枝枝一些,秀丽清雅,又正逢好年龄,娇花般惹人怜惜,那双星眸漂亮地让人只要目光对视就不忍心拒绝她一切要求。更何况,这是嫡亲的孙女,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的孙女,那个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不孝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爷爷,爷爷……”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真让人烦啊,可这寂冷的院落瞬时像是活过来了,有了人气,不再暮气沉沉。

苏老爷子依然冷凝着脸,不怒自威,可是莫初白知道,他心软了。他没有什么表示,就代表他接受她这个陌生孙女的亲近。

“爷爷,刚吃完饭,咱们在院中走一走可好?”莫初白聪明地不再提先前的话题,才不管他答应与否,扶着苏老爷子就往外走,“人常说,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陪爷爷用饭好不好?饭后咱们一起走走说说话。我小时候可羡慕别的孩子有爷爷了。他们挨打的时候总有人护着,哪像我,呜呜,好惨呐,爹爹打我,娘亲还在一旁帮忙递荆条。”

“那肯定是你太淘。”苏老爷子沉声道,“换我这,也要挨打。”话虽是这么说,苏老爷子脸上却带上笑容。

“爷爷我很乖的,我一点都不淘。”莫初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谁六岁就用开水浇死了价值千金的兰花?”苏老爷子呵呵一笑,问。

“啊,怎么爹爹这种事儿也告诉你?”莫初白松开扶住苏老爷子的手,一把捂住脸,心里暗道一声好坑的爹啊,这种事情都写信告诉苏老爷子了,那还有什么事是没有告诉苏老爷子的?莫初白不敢再瞎掰,老老实实地说,“爷爷,我那会儿不是小吗?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给你糟蹋的。”

苏老爷子话音刚落,莫初白便在院中瞧见几颗棕树。这树在平国随处可见,在南国却很稀有。苏老爷子便见刚回家的孙女跳跳跃跃地跑去一连掰下来好几根长长的棕树叶子,拿在手里捣鼓。

莫初白将那叶子绕来绕去,急的头上汗水都出来了,手中的棕叶一点都不听话,编了半天也没个样子。

苏老爷子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莫初白要生气地将叶子摔到地上,这才笑着将她手里还剩下的两根完好的棕叶接过去,三两下编出一只蜻蜓来,递回给莫初白。

“爷爷……”莫初白揉了揉眼睛,这会儿她终于确定先前的选择没有错,和老爷子亲近绝对比和老爷子蛮横地对着干要有效果的多,她珍惜地将那棕叶编的蜻蜓拿在手里,怀念地说,“小时候,我也有过这么一只蜻蜓,后来放坏了,丫鬟们打扫屋子便拿去扔了。”

苏老爷子像一颗松柏,静默地站在莫初白身旁,慈爱地看着她。

“爷爷,那只蜻蜓也是你编的,对吗?”南国并没有棕树,莫初白灵机一动,问道。

苏老爷子并不答话,默然地往前走。莫初白跟在他身边,黄管家不知去了哪,这院子里放眼一望便只有他们爷孙俩。

“爷爷,我七岁的时候写了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啊,当时先生和爹爹都夸我写得好呢。”

“爷爷,我的画工可是丰都一绝,改天我给你画张像好不好?”

“爷爷,我的女红怎么练都练不好,你可别让二婶三婶她们逼我练啊,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练出来的了。”

“爷爷,腌萝卜干爽口,可也不能多吃啊,你一定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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