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

这六个字既振聋发聩,又让人心里冷冰冰的,甚至有些许绝望。

历朝历代,功高盖主的将领莫不是如是,有几个下场好的?

耶律余睹心如明镜,或许自己的功劳到不了盖主的地步,却已经威胁到了下面的一些女真将领。

一个契丹人在金国担任高官显爵,地位甚至在一些完颜氏的皇亲国戚之上,岂能不招人记恨?

更何况他手握重兵,曾经还有反叛经历,金国人岂能放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真人从汉家典籍上首先学到了就是这句话。

耶律余睹早就有这个觉悟,幽州的完颜宗翰对他多有提防,因此一直谨小慎微,该配合出兵,骁勇作战的时候绝不含糊。

三年前围攻太原的那场大战,他可谓是尽心尽力,身先士卒,击败并俘虏了宋朝将军。到最后则是将功劳全部送给女真将领,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两年则是深居简出,不是围猎,就是在家饮酒作乐。金国皇帝御赐的美女也是来者不拒,就是为了营造一副胸无大志,耽于享乐的形象,减轻猜忌。

如今看来,自己煞费苦心似乎并未换来平安。

一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便将他彻底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也许这本就是个无解的局。女真人始终不放心他,而且并没有打算学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不是鸟尽弓藏,只能是兔死狗烹。

完颜希尹已经在给自己准备滚烫的油锅,下锅只是时间问题。

“秋荻,这封信函确定无疑?”

“难道姐夫还心存侥幸吗?”

尽管耶律余睹还是稍微心存疑虑,但是秋荻夫人的一句反问,让他的质问突然没了底气。没有这封信函,自己就能高枕无忧吗?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快速生根发芽!

“罢了!”耶律余睹叹息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相当复杂。

“伯父三思。”一声呼喊在门口处响起,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契丹青年走了进来,酒气熏天,脚步虚浮,似醉非醉。

“谁允许你来这的?”耶律余睹眼神里浮过一丝不悦。

契丹青年欠身道:“叔父见谅,侄儿无意窥探,只是恰好经过,听到了加之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才”

耶律余睹摆摆手,轻声道:“罢了,你来了也好,大家一起商量。”

秋荻夫人眼中拂过一丝担忧与失望,她认得此人名叫耶律奴哥,乃是耶律余睹的侄子。耶律余睹早年成婚,近年也妻妾众多,奈何的膝下一直空空。

养在身边的耶律奴哥便如同亲子一般,时间长了,包括耶律奴哥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将他认定为继承人,见面的时候的都会尊称一句少将军。

但是,从见面的第一句称呼开始,秋荻夫人便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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