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是大为认同。下午,他将搬家的事情告诉了高峻,高峻已经派出冯征套了牛车,并带了几个人,将刘武的家搬到牧场村,这也是柳玉如为他们找好的村正家的空房。他也不回去帮武氏收拾新房子,全赖冯征及手下人相助,因此对于高大人的感激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当下,刘武就对高大人说,“时间还早,下官这就骑了马去柳中县,问一下那块地的事情,如果确实是无主地,那是最好。如果是有主的,我就顺便把另外还有的那些无主的地块详情给两位拿回来。”高峻点头,刘武急匆匆地去了。
刘武走后,兄弟二人又商量了一下,认为村子房屋动迁之事,绝非是他们兄弟二人说干就能干的,此事连柳中县也没有权限,只好过些日子,由高峻亲自去一趟西州,取得郭大人的支持才行。
这样一想,一切的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起盖砖窑的事,高峪明显地处在了亢奋的状态,又不愿闲着,就提议说,“不如我们这就去村子里看一看,也好在心里的个大致的打算。”高峻正好不愿意回家,于是两个人就由牧场中出来,分骑了两匹马,往村子里走来。
牧场村的地形,俯看像个“丫”字形,上边两个分岔,一通东南柳中县,一通西州方向,下边那一竖是通往牧场方向,再过去就是交河县地界而高峪看中的建砖窑的地方,就在上边两个分岔之间的山坡之上。
其他地方,就是随坡就势而建的村屋。而高峻现在所住之处,就在“丫”字一竖的左下方,村正家所在处,与他们隔了一条街,正好斜对面。也只有高峪看中的那块地方没有人居住。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议,在哪里盖一家酒楼,在哪处建一处旅店,那些村民的住处要集中建在哪里,这样一规划,顿觉原本有些拥挤的山村立时敞亮了起来。高峪想了想,还准在去往西旅店的路边起一处高大的楼房,高峻问他做什么,他又不说。
高峻道,“无论你怎样设计,村中建设的钱我是一分不出,我只管我的牧场。”
高峪道,“你就是想出我也不乐意呢,不然到时有了收益,我得分你多少啊,看你也不像个有底的洞。”两人还到住户的家中去瞧一瞧,看到村户中有很多男人都闲在家里,一问,却是时令隆冬,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闲在家中无事。高峪听了心中又是一亮。
将近傍晚的时候,两人已经快把整个山村绕完了。看到了村北小酒馆的再北边山坡上,孤零零地矗立着几间草房,这里是他们今天要访问的最后一家了。两人看看骑马有些不便,于是将马拴在了坡下,陡步走了上去。
时间已近傍晚,家家户户饭已熟、鸡、犬也喂过,正是吃过了晚饭就要吹灯歇息的时刻。鸡也不飞、狗也不叫。在一片安静的夜幕中忽然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两人循着声音走去,现动静正是半山坡上这户人家中传出的。
一共是六间草房,两间一幢,呈“品”字排在山坡上一处平地上。外边整体围着篱笆。在篱笆内的院子里,正有几个人像是一家,正围了一个女人,似在争论着什么,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粗布的衣服,看样子过不去二十几岁,原本有些耐看的面容上透着一层病容。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子站在她的脚边,正抱住她的腿,似是对眼前的情景有些害怕,但仍坚强地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而围住女人的那家人,一男四十多岁、一个女人像是他老婆,两人边上还站了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旁边两人像是旁观的人。
只听那家人的男人道,“妹子,你也知道,咱家就是房子不多,你二哥的孩子还可大哥这里立刻就得给你侄子说亲,你说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谁会把自家的女儿往这儿送?”
他老婆满脸的不乐意,说,“妹妹,不是当嫂子的心狠,本来,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突然就有了孩子,我都没有说什么,总归是你们谢家的脸面不好看,又与我何干?但是我自己的儿子娶亲,就不能再容你了,是不是?”
被两人诘问的那个女子咳了几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要让我上哪里去?就算妹妹以前做了错事,但是这个女丫头,总归算是你们的甥女,妹妹又病着,就不能心疼一下这个孩子?”
旁边的一位老者也在两边相劝,高峻一听,竟是村正。方才初到,在夜色里倒没有看出是他。听了此话,那婆娘也不顾新进来面生的两人,一甩胳膊抡开他丈夫伸来阻止她说下去的手,越大声起来,好像欲让新来的高峻二人评评理似的:
“我倒是心疼这女娃,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甥女。可我也得心疼我的亲生儿子呀?自己的爸妈都不疼,你倒让谁去疼?这孩子不是也有爹吗?让你带了孩子去找,你又不肯,想给你找个人家有个依靠,你还不肯,难道不成,你就赖在我们家里了?”
那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也说,“姑姑,你就去找我姑父又能怎么样?他家里那么有钱,出入的骑着高头大马,又使奴唤婢,就算他不认你,叫你做个洗衣的妈子也是有吃有喝呢!”
许是当了外人,那年轻的妈妈被娘家侄子这样一说,嘴张了张没法再说话,却是捂脸哭出声来。抱她腿的女孩子见妈妈一哭,也不再忍着早就含了多时的眼泪,哇地一声也哭出来。高峻有些看不下去,把身一挺,对那三人说道,“你们还是一家子,怎么这么不通情理?非要把人家母女欺负出去,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这样吧。”
婆娘见来人并不向着自己说话,黑暗中又看不清高峻身上的服色,把脸一变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来管我们的家事,我们就算把她们的行李被子都抛出去,又关你什么事!”说着示意她的儿子,往一幢茅屋一努嘴巴“清官难断家务事,村正都管不了,还显了你!”。
她那不懂事的儿子看到娘的眼色,几步跨到一所茅屋的门前,一抬脚就从地上挑起一卷行李,用手抄了往篱笆院外走来。这卷行李想是那对母女的,早就被这三口给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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