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梓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说话那人身形魁伟,足足高出同伴一个头来,头上戴了一顶草帽,挡住了脸,看不清容貌,身上穿了件皂色圆领短缀,与先前那持弓汉子一般也用宽皮带束腰,所不同的是他腰间挂的不是弓袋和箭囊,而是一支牛角和一个鹿皮口袋,右手拿着一根长棍模样的东西,约莫有齐胸高,套在布袋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从布袋口露出一根绳头来。看到这里,许梓瞳孔微微一缩,低下头来,小声道:“莫看了,这伙人可不简单!”
王姓汉子一愣,赶忙低下头去,压低声音道:“怎么,是官府的人?”
“那倒不是!”许梓伸出筷子去夹鱼脍,口中低声道:“你看那个大个子,手中那个长条口袋里探出来的应该是火绳!他腰间的牛角里装的应该是火药,鹿皮口袋是铳子!”
“您说他手里拿着的是鸟铳?”那王姓汉子也是跑过南洋的,知道这种弗朗基人常使用的利器,脸色顿时大变。
“嗯!”许梓点了点头:“这玩意在南洋和倭人那边有不少人用,在大明倒是不常见,官府里面更是没听说有人用。我不方便回头,你看看他们手上有几支鸟铳!”
王姓汉子抬起头,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向那伙人看去,那群人正围在桌旁聊得热烈。他细细看了一遍,低声道:“头儿,他们共有十个人,除了那个腰间挂着弓袋的,其他人手上和那个大个子一样,腰间挂着牛角与鹿皮口袋,手里拿着长条口袋,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鸟铳!”
许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疑念大生,他遍历南洋,见识过西夷之间,以及西夷和阿拉伯人、当地土人之间的许多战斗,知晓这鸟铳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用来打猎是极为适合的。两浙与弗朗基人贸易往来频繁,有少数几支流入,富家子弟拿来射猎取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支,说只是用来打猎就说不过去了。想到这里,许梓对那伙人的来历就越发感兴趣。
“头儿!要不我过去搭几句话,打听一下这伙人的来历?”王姓汉子见许梓这般,便低声道。
“不必了!”许梓立即否决了手下的建议:“这里人多眼杂,这伙人来历不明,你上去搭讪反倒惹人忌讳,等会他们上了船,我们小心跟在后面就是了!”
许梓打定了主意,便慢慢吃喝,一边精心下来听那桌人的话语,只听到那伙人都是聊得贩卖货物的事情,听起来倒像是一群寻常行商,这在当地倒是常见的很。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伙人吃完了会过了钞,便向外间走去。许梓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二人刚刚出了棚子,便看到那群人上了停在江堤旁的一条船,那船与当地常见的沙船、花屁股、红头对等民船形状大异,船身狭长,甲板上有两根桅杆,船身两侧还伸出两根浮木,船首尖锐,顶部伸出一根长木,倒像是一根被放倒的桅杆。那伙人上了船,便飞快的升起帆来,出奇的是不但甲板上的两根桅杆升起船帆,连接船首长木和主桅之间的船索上也升起了三角形的帆,在风的驱动下,船帆很快就鼓了起来,那船离开江堤,向江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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