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快……快点回来,五娘好像要不行了!”
一个婆娘焦急的嘶喊声,从村子里传出。牛二顿时一惊,忙拄着拐紧走慢走往回颠,口里大声吼着:“赶紧灌药!老黄大爷配的那药,赶紧先灌上再说!”
“牛二,你这腿是怎么啦?什么事这么急着往回跑?”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牛二的身后突然响起。
说话的腔调有些晦涩,有些拗口。
牛二一愣,几个月来,他一直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那个昔日惊艳一击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了,泯灭在这神秘深远的大山当中。
再听到这清亮的,因为远离人群,久不开口音调有些怪异的话声,他猛的转过身去,拐杖都没有拿好,拧了一个趔趄后,勉力稳住身形,抬头望去。
那少年,正斜提着半截片刀,昂然阔步,已走了过来。
仔细看去,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勉强遮体,便如野人一般。难得的是隔了这么久,这少年身材壮实了些,看着更有精神了。
在他身上,有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最奇特的便是,在他的肩头,还蜷伏着一头金黄色的小兽,状极可爱,懒洋洋的看了牛二一眼,便半闭眼睛,不屑理会,看样子极是逍遥自在。
“苏破,真的是你?!”
牛二一声惊呼,这号称胳膊上跑马,拳头上站人的粗豪汉子,说话的声音居然都在颤抖。
“你五婶子,她快要,快要不行了……”
牛二几乎用哭腔吼出了这句话。
苏破面目一凝,二话不说,扭头就奔着小木楼而去。
牛二吼了一声:“在我家里,你嫂子一直照顾着呢!”
……
……
苏破坐在牛二家屋外的石磨盘上,听着牛二娓娓道来。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那日,洛西镇上的刘家,突然发布了一道命令,统计所辖管区方圆百里十村三乡的人口,尤其是要对新生孩童进行统计计数报册。
洛西镇的里长,便是刘家掌事人,刘家大少的父亲刘竜。
这刘家,声名赫赫,乃是洛西镇的一霸。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刘家在这方圆百里,跺一跺脚,地都要颤上三颤。大夏的税收是五税一,举国皆知。但是到了地方,往往便是四税一,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已经是极为严苛了。但是,在这洛西镇,却是更为苛刻,乃是三税一!
这还是在安稳年月,山村村民猎户还能勉力承受。若是赶上战乱时局,便至少是二税一,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饥荒难度日。
而且,除了官面上的各种税收,刘家还额外编排了不少名目。如车船税,牛马税,起屋税,翻修税。可谓是花样繁多,恨不得就连地皮也刮一层去。
若仅仅是严苛的苛捐杂税也就罢了。但那刘家,即为官,也为匪,,明里收,暗里抢,弄得附近十村三乡俱是天怒人怨!
话说刘家大少,名叫刘文才。名虽文才,实无文才,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自鸣风流倜傥,生性好色,光是小妾就娶了十来个。而且还尤其喜欢野花,常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洛西镇上,有些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凡是被他看上眼的,都被糟蹋了,一个也走不脱。
这些女子家里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也曾经有悍勇的汉子,气愤不过,铤而走险,提着把刀杀上门去,要宰了刘家大少。但是那刘家,可不是普通的大户,家里是有传承的,世代都有强人辈出,或是在江湖上行走,或是入伍搏功名出身。平时家里大院镇守,锻骨的强人也是有的。
可怜那条汉子,在村上也是搏虎杀狼的好手,但进了刘家大门,出来的时候,就少了头颅,身子被斩成八段。五阳魁首被悬挂在刘家大门前的旗杆上半个多月,直到被秃鹫叼去才算是解脱。
随后,那汉子的家人亲戚,在一夜之间灭门。大小十三口尽数毙命,血流成河,其状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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