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闹铃响了。

纪臻霓眯着眼从臂弯中抬起头,摸索过手机,关掉闹铃。连夜赶稿,画完之后,她索性趴着桌子就睡。

臻霓正了正身子,缓慢舒展胳膊。正发呆,手机屏幕一亮,是俞然的消息:我买了五花肉,缺一包八角,你来的时候买上。

俞然是纪臻霓老铁,一单身男青年,周末两人时常搭伙吃饭。

俞然还没那么大面子值得她化妆,她站到全身镜前抓一抓头发就准备出门。镜子里的女孩一头黑发及腰,细柔如丝,中间那张尖俏的小脸却略显憔悴。为了画画她时常熬夜,肤色都暗沉了些。

两人住得不近不远,纪臻霓半小时后到。才按门铃,门立马向前推开,身高直逼一米九的男人半倚着门,上身赤裸,一只手掐着腰,笑得痞邪:“哟,今天挺准时啊。”

“……今天没洗头。”

俞然朝里一扬下巴:“赶紧做饭去!”

纪臻霓屁颠颠进门。

俞然的屋子拾掇得很干净,客厅放了许多健身器材,总透着股汗味儿,他喜欢把窗户开到最大,阳光打进来,竟和那汗味糅合出了舒服劲儿。

衣柜里,件件衣衫边角对其床铺上,被子叠成豆腐块。

俞然是一名警察。

臻霓在大三的时候认识他。因为一只猫。

那天她正和同学逛街,在高架上发现了一只猫,畏缩成团,非常害怕。她毫不犹豫地爬上去救它,引来围观群众。一只猫不足为惜,人们更关心她的命,车来车往,实在太危险了。

有人报警,接警的人是俞然。

分局就在附近,俞然赶到时,纪臻霓刚好把猫救下了。

纪臻霓抱着猫,听他操着方言劈头盖脸一顿训。

“知道这是啥地方吗?高架!现在的小女娃啊,牛匹得不行了,都不把自己命当回事儿!啊?”

骂完了,臻霓弱弱问他:“警察叔叔,这猫怎么办啊?”

俞然怒目嗔视:“你长没长眼睛?从哪看出我像个叔叔?”

后来臻霓说,那天俞然的架势,哪像人民警察,分明是个地痞流氓。

从小叫惯了,突然长大,一时忘改口。她尴尬再问:“警察同志,这猫怎么办啊?布偶猫很贵的,又这么干净,一定是走失了。”

俞然冷眼看她:“一般这种情况,你自己在微信微博什么的发个寻主人启示,我们这边也会在公众号帮你发一发,这猫要是贵重,主人应该也会积极寻找。”

“那找到主人之前猫怎么办啊?”

“你自己养着呗。”

“啊?不行的警察同志,我们都是大学生,宿舍里不让养猫的。”

“你自己想办法。”俞然丢下话,把她拎下高架就要走。

臻霓巴巴求他:“这位警察小哥哥,你就帮帮忙吧,警察小哥哥。”

俞然被说动了,答应她,先帮忙养着。后来俞然说,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谁搭理她。

那也是俞然唯一一次夸赞纪臻霓。熟了以后,臻霓天天遭受他嘲讽:“你看你邋遢的,没个女人样,这样下去,你就当我一辈子兄弟吧。”

转眼间,四年了。

纪臻霓把焖好的红烧肉上桌,俞然翘二郎腿杵着,饭也不盛。臻霓把盛好的米饭递给他,他狼吞虎咽就开吃。

“怎么吃这么急?”

俞然边吃边答:“手上有个案子,要走访个人,下午约了时间。”

“什么案子啊?”

“挺复杂,懒得说。”

臻霓也不问了,接着听到他说:“话说,这人名儿还挺怪,我还不会念,你给我看看。”

俞然掏出手机,往臻霓面前摆,臻霓先白他一眼,低头看进去。

纪臻霓愣住。

汤胤。

记忆若是香氛,前调一定轻盈,继而愈发浓烈。

俞然瞥了她一眼:“发什么呆,你也不会读?还文化人。”

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不会读。

“汤胤,”臻霓启唇,轻轻地,却珍重,“和印度的印同音,雍正皇帝的本名,爱新觉罗胤禛。”

“得,文化人。”

臻霓回过神来:“你要走访的人是他?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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