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牙倒下的时候,李久已经冲到了附近,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马上就确定了响抢的位置。他看到了那间大门敞开的当铺,毫不犹豫就冲了进去,跟着就穿过前堂向后院跑去,刚刚踏进后院枪声又响了,是从后院那一排房子里打出来的。

李久看到了躺在靠近房子不远处的周大牙,流出来的血还在像小儿尿尿那样的在地上蜿蜒狗蛋身子歪在房子门口,倒是没有流多少血,可是反转向外的脸上有一个枪眼,这孩子走的时候啥都不知道。

枪声让李久立即就地打滚,藏到院里的一个水缸后面,对方没有继续开枪,很显然,对方是打算坚守在房子内了。

李久是个老兵,通过枪声分辨枪种的能力是基本功,刚才打他的那一枪告诉他,对方使用的是小手枪,是那种高官使用的撸子。这会是什么人呢?李久想要看个结果,想要个答案那就要活着对手!

李久不知道对手什么时候能够打空,他在朦胧中听到的枪声,无法辨别到底是梦中的还是现实里的。从水缸后慢慢的爬出来,然后贴着墙根尽量的向对方的射击死角摸去。

打倒了2个溃兵,钱屸的心里似乎有了点底气,可第一次杀人,还是这样近距离的杀人,带来的震撼也让她的胃里不舒服,一阵阵的恶心,好彩早上没有吃东西,否则,这会非吐了不可。就在钱屸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个溃兵冲进了院子,而且这个溃兵明显与前面两个不一样,是那种身高马大的,她不管打不打的中,随手就开了一枪,好像没打着,怎么办?她的汗珠再次冒了出来,刚才已经稳定的手又抖了起来。

李久不知道对手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第一次开枪打人的女人。在他的眼里,任何对手都必须认真对待,你瞧不起对手的结果就是要付出血的代价,打义父就是这样对他说的。此时,李久以标准的战术动作贴近了后院房子的墙根下,随即从地上找到了一块压缸石腌咸菜用的石头使劲的向房子的一扇窗户砸去。

哐嚓!十几斤重的压缸石砸碎了玻璃,滚进了屋内,不知道又撞到了什么,嘁哩喀喳,屋内一阵的破碎声

站在外屋的钱屸猛的听见里屋的动静,本能的判断那人是从里屋的窗户里冲进来了,转身双手握枪,不管看见没看见,闭上眼睛就扣动了扳机,连续的射击,子弹打光了也不知道,还在咔吧咔吧的扣动着空枪

猛的,钱屸的身后闪现出一道身影,跟着就是眼睛一黑,她啥都不知道了。

一个女的,毫无战斗经验,如果斗得过李久这样的老鸟?那使劲扣动空枪的声音让李久知道对手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他闪身从正门走了进去,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女的,正在那里闭着眼睛使劲的扣动手枪呢,这样的对手如何下手?想了一想干脆伸出右手,一个掌刀把这近乎于发疯的女人给砍晕了。

草庵铺外围的小山岗上,脱光了上衣的李久正在挖坑,露出了那令人羡慕的腱子肉。周大牙死了,狗蛋也死了,死在一个神经质的女人手上,死在了他们一到地方就到处去翻箱倒柜上。

李久没有悲哀,生离死别他见的太多了。周大牙狗蛋死的比那些倒在雨花台阵地上的人强多了,起码还有他给他们收尸,有他给他们挑个好地方安葬。李久认为他们两人的结局很不错,突如其来的归去,结束了今后的颠沛流离,结束了前途渺茫诡谲叵测的生活。李久有些羡慕他们,没有了他们,李久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没有意义,没有希望,没有动力了。

钱屸慢慢的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嘴巴里也被塞进了一块破布,更叫她惊恐的是眼睛也被一块黑布扎了起来。她现在无法喊叫,无法动弹,无法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打昏她的人是个什么样,更是无法判断那个人最后会把自己如何。自己杀了他的同伙,他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牺牲不可怕,可是任务怎么办?不知不觉,眼泪把蒙眼布都打湿了,

李久从把周大牙找到的两床被子裹好了两具尸体,然后把他们埋葬在这方圆几里内算不错的山岗上,周大牙的枪和他找到的那些银毫子,李久都放进了周大牙的坑里,那几斤大米,李久给了狗蛋,这孩子总是喊饿。那块精工表本来也想让周大牙带走,可是小鬼子的东西放在那儿有些不伦不类,李久摘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牛皮制的表带,金的表壳,奶白色的表盘,一款不错的精工表。那个死鬼的鬼子军官不是得到了一笔奖金就是家里挺有钱的,这块1936年才面世的精工金表,即便是在日本也不便宜。

日本军方对军官的配备的一些军人必配的物品采取的是双轨制,比如,按照军部规定,士官以上即可佩戴军刀,但是,将校军刀就要自费购买,当然你也可以不去买,继续使用尉官刀,可谁丢得起那个人?望远镜,手表这些都需要军官自费,军方是不给配置的,因此,在日本军队里,那些出身贫寒的中下级军官往往用不起这些昂贵的奢侈品。据说,日军第四师团是日军中个人装备最豪华的师团,可也是被日本历史学家成为“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因为这个师团的主要成分全部是大阪的商贩组成,大多数人的家底不薄。就是这个第四师团竟然也是在战争结束时保留全部建制的师团,直到今天,日本自卫队里还有这个番号。

“好吧,拿了你一块手表,我把我的胸章给你带去,我,我不想干了,对,就是要当逃兵了,不当兵了咱干啥?不知道,也许会去找点零活干干”

李久先是撕下了自己的胸章,随即又干脆把军装也脱了下来,这些东西他都扔进了周大牙的坟坑里,周大牙那个包袱里有不少百姓的衣服,虽然穿在李久身上显得紧绷绷的,可毕竟也是百姓的衣服。

李久给他们做了坟头,找了二块木牌,用烧红的铁条在木牌上刻下了他们的名字和部队番号国民革命军67军107师621团2营3连4排排长周达涯,士兵周狗蛋。李久实在不知道狗蛋的真名大号,只好给狗蛋挂上了一个周姓,反正他也是早就认了周大牙为干爹了。

钱屸不知道这样被捆着有多久了,蒙着的双眼还能看到外面的光,一阵阵的尿急让她更难受了,她想挣扎,可这捆的太结实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捆法,她动不了,有点悔恨昨晚不该挑这富户人家的房子留宿。

李久埋葬了两个对他最好的人,他们也是相互依赖,有了他们,李久觉得活着还有点事情可干,没了他们,李久真的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钱屸在焦虑和害怕以及悔恨之中居然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发现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该不是到了天堂?天堂怎么跟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一样呢?她勉强的扭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一个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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