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不见半点星子。

仪瑄坐在马车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冷冷。双儿显然不如仪瑄冷静,脸已经愁成了苦瓜。

仪瑄掀开帘子,朝队伍前面看了一眼。傅繇骑马在最前面,马车的四周都有府兵守护,就算有人想杀她,也不能轻易突围。

她稍稍放心。

她死里逃生的次数不少,但死过一次,就更加惜命和警觉。

仪瑄放下帘子,背靠板壁闭上眼,忽然开口:“那个消失的婢女,你去查查她的身份,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双儿疑惑:“哪个婢女?”

仪瑄看着她:“为姑姑整理出丧衣冠的婢女。”

双儿讶异。王妃这些日子都不曾提起那桩事,她还以为王妃不想追究……突然让她去查,又是为什么?

“其实,这事只要没人提,就不会有人知道。如果闹大了,无论是王爷,还是您母家,都无法交代。”双儿迟疑着道。

赵臻扶皇后棺木回京,自然难辞其咎。

仪瑄叹息:“所以你要悄悄的,别惊动了什么人。”

双儿应下来。主子下决心要查清楚,她就听命。

马车很快到了京郊恭太妃的墓地。

太妃生前位分不高,是与普通妃嫔合葬的。赵臻不愿动土惊扰母亲,就一直没有迁墓。

仪瑄一下车,感觉凉飕飕的,风吹树影婆娑,看着很是诡异。仪瑄不禁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到傅繇身后。

“王妃不用怕。这世上没有鬼神。”傅繇安慰她。

仪瑄勉强一笑,没有鬼神……那她算什么?

沿着石板路一直向前,两边不时有鼓起来的小山似的土包其实是用砖头垒的。众人一直走到大殿,殿里烛火辉煌,一眼看去都是侍卫。傅繇开路,侍卫们纷纷让开。

仪瑄看清楚了,地上有两具尸体,被竹席盖着。另外,还有一具男尸。

那人浑身着黑,嘴角有干涸的黑血,想必是咬了毒药自尽了。

仪瑄盯着男尸看了一会儿,心更沉下去……人已经死了,她不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她定了定神,向赵臻走过去。赵臻坐在木椅上,慢慢用手指捏着眉心,两眉之间深深皱下去。

“你怎么来了?”赵臻睁开眼看见她,语气微微的有些冷淡。

他显然是怀疑她了。仪瑄心里一冷,却还平静道:“我若不来,殿下还会回去吗?”

“这是什么话?”赵臻语气严厉了些。

凶手说的那些,他未必会信,但怀疑总是有的。茶瓯香篆毕竟是母妃身边的婢女,在母妃的陵墓前被杀死,哪怕是为着母妃的颜面,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仪瑄淡淡一笑,说:“殿下怀疑我也是应当的。可我实在不必为了两个婢女动干戈,我若要杀了她们,一早就会回禀殿下,乱棍打死就是。何必将她们送到皇陵里来?”

以她的性子,当很不屑解释这些。赵臻心中微感歉疚,轻轻一叹道:“我相信你。”

只要是她亲口说的,他都愿意相信。

仪瑄目光微闪,沉默了下转过身,盯着魏襄道:“茶瓯香篆的死因是什么?”

魏襄答:“被抹了脖子。”

仪瑄又问:“凶器呢?”

魏襄犹疑了下,他不希望仪瑄掺和这些,但他本能听从于她,便将凶手的短匕拿来,呈给仪瑄看。

赵臻忽然起身,双手捂住仪瑄的眼睛,沉声道:“不干净的东西就不要看了。让傅繇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其实没什么不干净的,上辈子她看得太多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温暖赵臻虽对她有怀疑,但还是护着她的。她的手轻轻覆上赵臻的手,淡笑:“有殿下在,邪祟早躲得远远的了。殿下别拦我,我要证明自己清白。”

女孩儿的倔脾气上来,也是拦不住。赵臻不禁莞尔,把手放下来,顺便轻捻了下她的耳垂,说:“你要怎么样都好,就是别跟我闹脾气。”

仪瑄轻哼一声,不理他。盯着魏襄手中的短匕看了一会儿,血迹还残留在上面,刀片很锋利,是簇新的,手柄是铁制的,十分普通,看不出什么端倪。

自然,凶手不会傻到在凶器上给她留证据。

仪瑄又对魏襄说:“可以给我看看伤口吗?”

魏襄一惊,连忙阻止道:“王妃不可。”

仪瑄淡淡看着他,嘴角带了点笑。魏襄被她的气势压下去,只好答应。

“这就别看了吧。”赵臻站在仪瑄身侧,皱眉道。

仪瑄仰起脸来对他一笑:“殿下放心,我温家女儿的胆子都大,不至于被两副尸体吓破胆。”说着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去,魏襄为她掀开竹席。

茶瓯香篆脖子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拭干净了,只有伤口还呈现红色。

两人的伤口狭长,刀口干净利落,精准割破了颈脉,手法也没什么独到之处。仪瑄便问:“有挣扎的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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