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里,前半晌的阳光还不算强烈,阳光柔和的照在赵家集后山的山坡上,洒下片片金光。山坡上绿草茵茵,各色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一群白色的山羊在悠闲地吃着青草。羊群的不远处,羊倌赵老憨此刻正悠闲地坐在石头上,又同往日一样展开了他嘹亮的歌喉。
亲圪蛋下河洗衣裳
双腿腿跪在石头上呀
小亲圪呆
小手手红来小手手白
搓一搓衣裳把小辫儿甩
呀小亲圪呆
呀小亲圪呆
亲呀个亲呀呆呀个呆
小妹妹河边她把头抬
亲呀个亲呀呆呀个呆
哥哥在山上唤你来呀
亲呀个亲呀呆呀个呆
小亲圪呆呀
哥哥在山上唤你来呀唤你来
小亲亲来小爱爱
把你那好脸脸扭过来呀
小亲圪呆呀小亲圪呆
你说扭过就扭过
好脸要配好小伙呀
小亲圪呆呀
小亲圪呆小亲圪呆
亲呀个亲呀呆呀个呆
好脸要配好小伙
亲呀个亲呀呆呀个呆
小妹妹河边盼哥哥来呀
亲呀个亲呆呀个呆
小亲圪呆呀
小妹妹河边盼哥哥来呀
盼哥哥来引自左权民歌亲圪蛋下河洗衣裳
赵老憨其实也不老,大约四十岁出头。说大约,是因为没有人记得他几岁,包括他自己。赵老憨是赵家集的羊倌,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死了,无房无地,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人都可怜他,由大家商量就让他给村里放羊。从他能追着羊跑那年开始一直如此,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几十年来一直放羊。原来是帮着老羊倌放羊,再后来老羊倌没了以后,就是他自己放羊。每日里,头不梳脸不洗,胡子也不刮。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年龄,说他六十多了也许也有人相信。
夏天,赵老憨光膀子穿坎肩儿,冬天,赵老憨在坎肩外面儿再套一件羊皮袄,腰上扎一根绳子。老憨这件皮袄也不知道穿了有多少年头,记忆中好像还是老羊倌在世的时候给他的,皮袄上的毛早就掉的一片一片的了。
赵老憨无儿无女,只与媳妇相依为命。
就这样的人,愣是娶上了媳妇?这一点可是让村里头的几个光棍儿眼红了好些年。光棍儿们坐在一起总是讨论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的姑娘媳妇儿长的俊俏,然后不久就会把话题转到赵老憨和他的媳妇身上。
说到这件事儿还真是有点传奇,集上的老人都说赵老憨年轻时可有一副好嗓子。把他从老羊倌那里学到的民歌唱的委婉动听,缠绵悠扬。有多少老人都愿意听他喊那一嗓子又有多少大姑娘在他的歌声里春心荡漾还有多少小伙子学着他的歌去追求心仪的姑娘,这些数字恐怕没有人统计过,也可能统计不过来。总之一句话,年轻时候的赵老憨那可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议论的名人。
山坡青青、绿草莹莹、天蓝云白、清风送爽,雪白的羊群后头,一个青年羊倌,头脸干净,唱一嗓子嘹亮的歌。
想亲亲想的我手腕腕软
呀呼嘿
拿起个筷子哟端不起个碗
呀儿吆
每当唱到这儿,就会从村头传了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
想亲亲想的我心花花花乱
呀呼嘿
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
呀儿吆引自左权民歌想亲亲
年轻的姑娘相中了这个面容清秀,有着一副好嗓子的羊倌。
但就像大多数的爱情里一样,他们俩遭遇的是姑娘父母的强烈反对。姑娘的爹娘把姑娘锁在家里,并警告羊倌,你既然给不了我家女子幸福,就不要再来我家门前唱歌。
于是,羊倌退缩了,连着好几日,村里面就只听到一个姑娘悲伤的歌声。
山药蛋开花结疙瘩,
疙瘩亲是俺心肝儿瓣。
半碗黄豆半碗米。
端起了饭碗,想起了你。
白日里想你不敢吭。
黑夜里想你吹不熄灯。
想你想的迷了窍,
寻柴禾掉进了山药蛋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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