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试图让自己冷静。
她冷静吃了一口饭,冷静吃了一口菜,冷静吃完了整顿饭,随后还冷静喝掉了一杯酒。
随后她冷静看着萧子鸿:“萧郎和我私下聊两句?”
萧子鸿应下了。
舒浅带着萧子鸿离开,剩下宴客厅里一群人继续仿佛云间漫步,精神恍惚。
宴客厅外有很大的空地,一群人吃饭的时间,太阳已逐渐滑落,天色也渐渐暗下,如今只剩下一层蒙蒙光亮,很快就要彻底入了夜。
夜晚说来就来,想不通的事情也这样。
原本舒浅都决定了将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压下去,却没料萧子鸿会顺杆而上,一而再再而三去谈“压寨相公”这件事。
两个人走了两步,当做餐后消食,之间又有着奇怪的气氛。
两人间只有走路声,还有舒浅身上传来的铃铛声。
由于她走路的速度基本上不会变动,以至于这铃铛声发出的也相当有频率,半点不恼人。
像是明白舒浅想要说什么,萧子鸿先一步开口:“崇明教很有意思。”
舒浅没有作声。
萧子鸿的视线投在前方不知何处,身上有些许外溢的淡淡欢愉,好似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教主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又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
舒浅听着这个词,脑中思索着萧子鸿的性子。和自己想象中也不太一样,又合情合理。有着该有的傲气,还有着难得放下身段的和气。
总之,只要乐意,一身演技。
舒浅缓缓开口:“萧郎一样很特殊,像我见过的一些长辈。”
萧子鸿顿了顿,恍然惊觉为何舒浅身上有那种熟悉感。那是来自朝廷众臣带给自己的熟悉感,或许和他如今带给舒浅的感受是一样的。
他因为自己这个发现而笑出了声。
舒浅听着萧子鸿的笑声,将话题转回了刚才宴客厅内的“玩笑”:“萧郎很快便要离开瀛洲,回北方去了。这个压寨相公,萧郎是做不了的。”
萧子鸿听着并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无碍,挂名的我也能接受。”
舒浅脚步一停,侧头看向萧子鸿,脸上写满了困惑:“什么意思?”
萧子鸿跟着停下脚步,将投向前方的视线收回,慢慢看向舒浅,看上她那困惑的脸。他带着点温和问舒浅:“我的脸好看么?”
微压低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的诱惑,让人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舒浅深受这点诱惑,心中警惕,却依然诚恳表示:“好看。”
“我娘亲很美,离开得早。”萧子鸿对着舒浅这样说,“我长得有些像她。这张脸在我家,是没人喜欢的。”
长得越是好看,不过越是惹人恨罢了。
这点压低声音,如同示弱一般的手法,对一般女子,必然是作用极好,恐怕能惹得女子同情心泛滥,甚至不惜擦拭眼角泪水安抚两句。
可惜萧子鸿遇到的是舒浅。
舒浅听着萧子鸿的话,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萧子鸿的情况。
可能是庶子,长得好看却毫无意义,只能惹嫡子的厌恶。封建社会让人无奈的阶级划分,能惹出无限多的事情。
“崇明教如你所言,不会朝着北方去。”舒浅不会让崇明教参合入萧子鸿的私事中。他们就算成亲,对萧子鸿不会有太多的益处。
两人的对话似乎是驴头不对马嘴,像毕山这样的人在旁边,恐怕听都听不明白。
他们一旦对人升起了警惕,那每一句话都会是绕了又绕,将自己的本意潜藏在浅白的话语之中。
舒浅觉得他长得好看,却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而轻易改变她自己的想法。
她是在警惕他的,不信任他的,就和他对她也不信任一样。可她还是有一点和他不一样。舒浅是温柔的,她是有自己为人底线的,可以值得信任的。
而他的底线,是这天下山河。
天下山河不是为人的底线。作为人,他没有底线。
萧子鸿轻笑了声:“我和教主一见如故。”
舒浅想说自己和萧子鸿的脸相见恨晚,对萧子鸿这人倒是只能说这人只要乐意去做,他会成为最讨喜的那类人。
他太聪明了,会利用一切,包括他可能并不喜欢的容貌。
她幽幽叹口气:“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惹事的。”
萧子鸿却摇头:“不,你一点都不普通。而崇明教会名垂千史。”
舒浅微微一愣。
萧子鸿很是坦诚:“有你在,崇明教会名垂千史。”
一个魔教名垂千史好像不是什么好名头。舒浅这个念头在脑中转了十八道弯,最后的反应竟是以后要带着教徒们好好做人,争取名垂千史的名头稍微好听点。
她也算是服了萧子鸿:“萧郎的意思是”
略带无奈,舒浅婉转表示:“我对萧郎看不懂。”
萧子鸿听到这里,也明白如果他没有什么确实的理由,怕是这辈子都当不了什么压寨相公,光有这张让舒浅喜欢的脸都不行。
他跟着慢悠悠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教主不要想过多。我只是觉得私定终身,有个身边人比没有身边人,能堵住更多人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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