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后院不大,屋子能称得上小的,紧紧锁着让人能察觉到异常的只有一个。
人带少了点。
舒浅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个小屋子。
这屋子比先前她看到过麻婆的那小铺子还要小。她走三步就能把这个小屋子给走完。
就在这个小屋子里,有链子,有孩子,有散发着恶臭的排泄物,以及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食物。这些孩子每个都是昏迷的状态,唯有胸口的起伏说明人还活着。
舒浅点了人数,七个,从衣着上看,女孩子多一点,有四个。
不知道这七个孩子是不是都属于附近的。
她看向身边的萧子鸿,发现萧子鸿面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大概是同类人的缘故,她从那没什么表情下,看出了厌恶以及荒唐的可笑。
萧子鸿视线转移到了角落里。
舒浅顺着他的视线,一样看向了角落:“怎么了?”
角落里堆放了好几个麻袋,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鼓鼓当当的。而当其中一个麻袋微动了一下,舒浅当即心中一凛。
她快步走上前,迅速将那个麻袋口给扯开,扒拉出了里面的家伙。
这个小屋子里关得是八个孩子。最后一个孩子年纪最大,竟是在这个麻袋中。
舒浅怒火一下子烧到了头顶。越是怒,她此刻越是冷静得分明。
这个眼眶青黑,嘴唇干裂渗血的小孩,拼了命睁开自己的双眼。麻袋里面是一篇漆黑的,猛然见了光,他双眼止不住留下泪水。
泪水糊了一脸,他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舒浅意识到这点,用手虚掩住了这孩子的双眼,缓和着声音安慰着:“不要急着看东西,外面太亮了。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便好了。”
孩子如今双目被虚掩,好受了一些。他挣扎了一下,发现双手任然都被困住,没了力气,无奈在原地喘了喘气。
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渗血的唇,他张了张嘴:“啊啊”
声音嘶哑得难听,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喉咙该发出的声音。
萧子鸿上前,帮舒浅一起放这唯一清醒的孩子出来:“我来解他身上的绳子。”
谁料萧子鸿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人还没走过来,舒浅就感受到了自己手下孩子猛然僵硬。随后好似自我放弃一般,又放松了他自己。
舒浅下意识朝着萧子鸿摇了摇头:“孩子遇到这种事,总归对生人怕一些。你让人先把这里的孩子送出去,叫毕山再喊点教徒来。这里我们崇明教收下了。”
她话说完,手下孩子又是一僵。
舒浅:“?”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再度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孩子。瘦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面上身上都是伤痕,看不出什么人样。
也就由于舒浅这个收手的动作,萧子鸿这才得以看到麻袋里孩子的全貌。
萧子鸿微微意外:“谭毅?”
那孩子更加僵硬,张开嘴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公子。”
他嗓音看来是受损严重,此刻“公子”二字,一样难听得很。
舒浅是没有听过谭毅这个名字的,她正考虑要不要问一声萧子鸿,萧子鸿倒先给她解释了:“这孩子叫谭毅,我在暗街碰到了他。也是他领我到北青的店。”
暗街的孩子。
北青的店。
舒浅原本的怒火渐渐被好笑替代:“原来是小红娘。罢了,萧郎你来给他松绑,我出去找毕山。”
两次决定的差异,让萧子鸿听出了点味道。
他走上前替代了舒浅,解起谭毅身上的束缚,话似漫不经心:“我虽然只是个压寨相公,娘子也要逐渐信任些我才好。”
舒浅原本微翘的唇角顿了顿,随即加深了笑意,头也没回走出了小屋子,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等相公信任了我,我当然就会信任相公的。”
两个皮里都是人精的,谁好意思说谁呢。
屋子里,听着两人这一番话的谭毅,此刻呆愣愣任由萧子鸿对自己“上下其手”,解开身上的束缚。
萧子鸿对面前这孩子也算是觉得有意思:“前脚把我卖了,后脚自己就被卖了?”
谭毅回过神,迈开一步子,腿脚一软,双目一惊,朝着地上就是嗑下去。
这小样子再摔一跤太可怜了。
萧子鸿将这孩子将人整个捞起来,心中暗叹果然是没有几两肉。
“别闹脾气。如今这里变成了崇明教的地盘。而我,是崇明教的压寨相公。助你出去还是行的。”萧子鸿丝毫没觉得自己顶着个“压寨相公”头衔有什么不对。
而谭毅被这个话说得脸上臊红,深深觉得萧子鸿不要脸,竟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口,就和哪个姑娘当了谁家小妾还骄傲往外炫耀一般。
他扯着自己沙哑的嗓子:“我不是被卖,我是来救人的。”
“把自己救进去了?”萧子鸿佩服笑出声,“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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