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国乾行七年三月十七日庚申,戌牌三刻,在金陵府上空角亢分野,有客星现,明亮如昼,全城皆见。逆行扫过紫微垣,随即滑向奎娄分野,两刻钟后消失。

金陵钟山司天台监正上奏给驻陛金陵的卓越,言道:“此主金陵东北方大洋里必有异变,陛下不久便可得到消息。”

次日大雨,下午申时许,钟山司天台里的地动仪有了动静。东北角上的龙口里吐出一颗金灿灿的珠子,落入下方的金蟾嘴里。

司天监连忙上奏给皇帝,卓越闻言道:“若东北汪洋里发生地震,我水师将士如何是好?着有司速去查清,无比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如有死难者,务必从优抚恤。”

两日以后,方壶国的飞鸽传书带来消息:与方壶国隔海相望的扶桑四岛发生了特大地震,伴随着强大的台风海啸。彼国之人死伤无数,海峡之内,仍能见到浮尸。上国将士地震时在方壶国暂避,并无人员伤亡云。

看到这消息,卓越马上召集文武议事。遭此剧变,彼国必然会非常混乱,我方必须商讨一个万全之策,应付后续的局面。

有些激进的大臣就表示这是天谴战犯罪人,吾等作壁上观就是。

还有一些理智一些的大臣表示了反对:妄图颠覆大安王朝的是彼国一些有野心的贵族军阀,并不是扶桑国全体。如果此时一味围堵,只会叫原本有分歧的扶桑贵族们更加团结。何况地震时贵族都躲进了坚固的堡垒里,受苦的是那些穷苦的百姓。我们应该预防野心贵族军阀把他们带来的祸患转嫁到大安国身上。此时应该利彼国用主和派与主战派贵族之间的矛盾,予以分化。完全孤立穷兵黩武的主战派贵族,以达到我们教训那些少数野心家贵族军阀的的目的。

虽然卓越对于那些包藏祸心的扶桑国军阀贵族恨得牙根直痒,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兵法说: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扶桑国的围困已经达到了应有的目的,应该适时放出一些缓和的口风,促进扶桑国贵族内部的瓦解。于是亲笔书写圣旨,传达给水师都督安万策。

此后,大安国军队再捉到突破扶桑国国境的船只。只要不是战船,就只是驱逐,不再扣押。命令他们回去传达大安国大皇帝的旨意:朕兴大兵问罪扶桑,非为灭了扶桑国。而是向那些妄图颠覆大安王朝的野心家讨个说法。尔等若名是非,当善体朕意,和那些野心家划清界限。以实现两国永远和睦的目的。

围困日久,岛内民不聊生,对于犬养幕府的不满与日俱增。原幕府将军的继任者犬养小君成了众矢之的,好几家实权派贵族联合起来抗议犬养幕府。批判他们以国君的名义穷兵黩武,最终导致了周边各国联合封锁。如果

不乖乖的交出大权,就要联合起来“清君侧”,“诛晁错以谢天下”引用汉书成语。

却说“犬养”这个姓氏并非大安语中的主谓结构,而是扶桑语特有的宾谓结构。其意思其实是“养犬”。

幕府将军的祖上因为替国君驯养猎犬有功,而得赐“犬养”姓氏,成为当时有名的贵族之一。

继任的幕府将军继承了先祖的荣耀,却也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格。急忙发下一道命令:有敢议论国事者,格杀勿论!我侪须发挥玉碎的精神,再征远征大军,为了惨死的前幕府将军报仇!我晕,他要去和鳄鱼对砍吗?

半年以后,一艘没有携带武器的扶桑国大船靠近方壶国水域,见了联合巡防的水师,先打出白旗。在船头上,有个文官模样的人向对面打旗语。

翻译成大安语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携带无语,没有恶意。你们可以用弓弩对准我们,我们只请求对话……

不久,在金陵的卓越接到了水师都督的奏折,随即传旨:“即日班师回返神京,召见扶桑国来使!”

却说这半年来清庶人一直生活在惊涛骇浪中:

有一天,过来一群满脸横肉的女武士,把她五花大绑押解出去。给她插上一个签子,和一干死囚一起押赴法场。

终于要“出红差”了吗?

她苦笑一声,这样也好。人生总该了结不是,与其这么屈辱的活着,还不如痛快的了断。她的“同伴”是粉三太子的一些铁杆追随者,在上次逆案中都是满手血腥。其中就有那个狗头军师诸葛从龙。

开始的时候,是把死掉的罪魁祸首粉三太子戮尸,然后是凌迟这些主犯。场面非常血腥残酷,一笔带过,不必细说。看得清庶人毛骨悚然,但想到这回总不必担惊受怕了,事到临头,却反而不怕了。

心惊肉跳地看了三天,处决完其他犯人,看到刽子手向她看来,虽然早有准备,却仍然吓得魂不附体。就在昏昏沉沉时,突然听到监斩官说:“这批还轮不到她,等下次吧。”

虚惊一场,原来只是陪绑。

第二次,是处决她手下的党羽。其中有一个是她庶出的弟弟,判的是五马分尸。

她心想:“上次是处决粉三太子党羽,这次才是正式处决我们这一派系的死囚。为我下场担惊受怕许多天,原来是判的五马分尸。好吧,他为我保留了身上衣服,没有粉三太子一系一般判凌迟,也算念旧了。”

哪知道处决完她的党羽亲人,监斩官忽然又说:“马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原来又是陪绑!

以前被卓越轻怜蜜爱,看的都是人间美景,听的都是丝竹雅乐。现在自己终于伤透了他的心,他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却叫自己看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听够了地狱般的哀嚎能。两相对比,恍如隔世。

惊受怕多日的她终于爆发了,对着监斩官大吼:“我才是主犯,我才罪大恶极,你为什么不敢杀我?来,也车裂我啊?不敢是吧,你这懦夫,我鄙视你!”

监斩官面无表情:“是不是杀你,要请圣旨定夺,下官没有权力决定。您还是回去候着吧。”

于是在心惊肉跳中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又有女武士来提她。她在这独立的监牢中与世隔绝,听不到外界一丝消息,早已若傻若狂。看到相貌丑陋的女武士,反而非常亲切:“是不是轮到我出红差?判得是什么刑?凌迟、车裂、还是绞刑?”

女武士摇摇头:“我只管提人,其他一律不知。”

哪知道这次却来到金銮殿上,不仅卓越在,还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一个亲人。

少君外亲王,自己的堂弟。他的父亲是扶桑国上一任国主,自己的亲伯父。

她大喜过望,不顾给卓越见礼,就直接对少君说:“少君,你终于来了!是父王叫你来接我回去的吗?”在监狱里九死一生,想不到还有生还的机会,真是从泥里一下子跃上云端。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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