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一个人躺在老家的床上,肚子里越发难受。我在辗转反侧的间隙,忍不住继续回想前几天的那些事

期末考试总共考了三天,直到本周一才结束,中间还有周末的两天休息。那几天,我的肚子始终未见好转,好几次,我半夜难受睡不着,跑到厕所干呕半天,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

绮奈子也陪着我心绪不宁,当拿到医院的诊断书,确定我的各项检查都毫无异常之后,她严肃地对我说:自从九条主任死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而且变得神神叨叨,成天自己瞎琢磨自己。

于是,从本周二开始,每当我半夜突然醒来,无论肚子里有多难受,都咬牙忍住,强迫自己不许起床上厕所。好几次,我在自己的大腿上,抠出了很多条指甲印。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下床,睡在身边的绮奈子也会惊醒。如果我到厕所干呕,绮奈子说我几句“连医生都说你没事,是不是又瞎琢磨,存心自己找病”之类,也就罢了,可她那充满焦虑的面孔,特别是那双噙满泪水布满血丝的眼睛,让我锥心的痛。

我早就知道萨特的名言,“他人就是地狱”。过去我一直以为这句话太偏激,或者只是他一时的气话,阴差阳错地传遍各国。这些日子,每当我半夜强忍着肚子里难以名状的痛苦,艰难而轻微地辗转反侧时,我便深感萨特的那句话,的确是真理。我默默祈求身旁的绮奈子睡得沉一些,最好像死猪一样。我甚至宁愿她不在我身旁,这样无论对她还是对我,都是一种解脱。我越发觉得,她根本不理解我,更无法沟通。

“当当当”三下钟声传来,我心里一惊。座钟在隔壁的正厅,按理说,即使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我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可能听到钟声,然而,从上周三下午开始,我的听觉忽然变得异常灵敏。如今,我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

我定了定神,凌晨三点了,明天还要陪她们起大早呢。睡吧,快睡吧我默默地催促着自己,同时调整呼吸,竭力让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想。

然而,过了好半天,双眼还是那样迷迷糊糊不愿睁开,却依然睡不着。我感到一阵烦躁,肚子里更难受了。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一念至此,意识里反倒觉得一阵轻松。猛然间,那些几天来一直压在心底的记忆,宛如决堤的潮水一般,同时涌进我的脑海:

本周一,也就是期末考试全都考完的那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当时绮奈子不在家星泽太太突然打来电话,厉声问我:“你究竟对我的宝贝雪翎,在背后说了我的什么坏话?”,而且,她还大骂“绫小路那个小妖精”心术不正,骂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令人不知所云。

我忍着气,问她究竟怎么了。电话那边的星泽太太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你们这些恶魔,良心都被我家那个老鳖头子收买了!你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说罢,她挂断电话,我根本无法对她解释什么。

我气炸了肺,忽然想到前不久,星泽曾经对我说,他所谓的妈妈,其实根本不是亲生的,而是一个居心叵测的老妖婆他的怪病,很可能就是被伪装成妈妈的女鬼,用裂魔的诅咒害的。我当时大惊,问星泽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星泽神秘兮兮得告诉我,这是“天师”道空给他的密言神谕。当时,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劝告星泽:“别胡思乱想了,好好配合治疗,早日恢复健康回来上学,把落下的功课赶上。”

星泽太太打来电话的事,我没对绮奈子说。我想,再稀里糊涂过几天,捱到暑假,就能好好放松一阵子。

到了本周三,也就是这学期结业的前一天,大约上午九点多,二村雄一郎找源耕三郎老师问化学考卷,我看到他俩一边说话,一边一起走进厕所。可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源老师一直没有回到职员室。这时几个外班学生,上厕所时发觉有些异样,仔细查看,居然在一个角落的水桶里,发现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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