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诺大的陵园,坟头却只有两个,坟前立有石碑,上边分别刻着:慈父叶箫声之墓。女儿叶静思敬立。义犬黑虎之墓,叶静思代主人立。叶春跪在爹的坟前,他在祭奠这位让他百思不解的父亲。当初自己只身进野狼峪就是为了找他,没想到那次分别竟是永别,爹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不知道。这个立墓的主人叶静思也许她知道。她怎么成了爹的女儿了?难道爹除了我还另有女儿?没有老婆哪来的女儿?这么说爹除了我娘还另有女人?那他本身有风流韵事瞒着我娘,干嘛对我娘不依不饶的,对那些道听途说的路边谣言深信不疑而逼死了我娘?他对他这个爹爱恨交加。千错万错毕竟还是爹,对他有养育之恩。尤其是娘走了之后他肩负起即是爹又是娘的双重重任,一个大男人确实不易。正当叶春给爹叩头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是叶春?”
叶春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儿站在自己的身后,周围没有什么人,刚才那句话显然是她说的。
叶春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姐姐”
“说什么?你是我姐姐?”
“怎么?奇怪吗?”
“我从来没有过姐姐,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不错,你娘是只生了你一个,但这并不能说明你没有这个姐姐呀”
“既然你不是我娘生的,怎么成了我姐姐呀?”
“我虽然不是你娘生的,但我是我爹的女儿啊,我比你大,我当然是你姐姐啦”
听了女孩子的话,叶春越发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爹生前外面肯定有女人,可是爹对娘是一心一意的,直到别人用奸计中伤了我娘他们才产生了误会,以至于对我娘那么绝情,可是当他了解了真相之后那种后悔的样子装是装不出来的,娘走了之后也没发现爹和任何女人有过交往,如果爹另有女人,何不去她那里,何必天天酗酒度日?如果说爹是纯真的,那叶姑娘是怎么回事?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叶箫声的女儿,而且比他还大,要说爹有女人应该是在娘之前。
正当叶春思前想后的时候,只听那位姑娘说道:“叶春,快跟我走”
“我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走?”
“凭什么?凭你是我弟弟”
“我说过,我不是你弟弟”
“弟弟,马上有人来要抓你,不走不行啊”
“我没犯王法,凭什么要抓我?”
姑娘上前来拽叶春的衣袖说道:“叶春,这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走,回家给你细说”叶春用力挣脱,说道:“你这是在骗我”
“我为社么要骗你?”
“你不骗我,为什么不和我明说?”
姑娘焦急地说道:“你到底走不走?”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姑娘气得一掌扇了过来,正好掴在叶春的脸上,流着眼泪说道:“你要气死我了,我受
爹的临终嘱托,一定要设法找到你、救你,明白吗?”
叶春捂着脸看着这位姐姐,这一掌打得不轻、不重,其中不乏含有怨恨,也有疼爱,有愤怒,也有焦急。只有姐姐才有打他的权利,只有姐姐才能打到这么恰到好处。叶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是他姐姐的姑娘,暗想,也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不便明说,或者没时间细说。叶春想起了当年在鹰山脚下,有个叶静思的姑娘把爹安葬在那里。后来被人迁走,现在看来迁坟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位姑娘了。从遥远的塞外把坟迁到京郊,而且规模之大,墓地之幽静,修建之豪华得需多少银两?不是至亲至近的人,谁愿意干这种亏本无利的事?这位姑娘经济实力之雄厚使叶春无法估量,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不管他是不是爹的女儿,至少她不会加害于他。
只听那姑娘厉声喝道:“叶春,我在爹的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保护好你”
听到这位姑娘的话,叶春倒觉得她的确像姐姐一样关爱自己。叶春虽说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但是,当姑娘再次拽他的衣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跟着走了。由于叶春的固执,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他们刚刚走到陵园的门口就被一群人截住。姑娘认得他们,是东厂的人,叶春也认得他们,那为首的就是田尔耕。他们也认得这位姑娘。
只听田尔耕吼道:“叶静思,不关你事,只要你把那个姓叶的小子留下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叶静思?叶春估计得没错,她就是叶静思,可是她为什么冒险来救我呢?
只听叶静思说道:“他是我弟弟,怎么不关我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田尔耕道:“看在令尊的面子上,不想和你为难,可是你一心要维护这小子恕我们不客气了”
叶静思不服气地道:“不客气?不客气要怎样?”
“连你一起抓起来”
叶静思护在叶春面前,说道:“田尔耕,你们东厂抓人总的有个理由吧?我弟弟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抓他”
“我们东厂抓人自然有我们东厂的理由,还需向你叶小姐禀明不成?”
“恐怕讲不出什么理由吧?”
“算你说对了,没有理由我们也要抓,包括你,识相的话,你不管这件事,脱身还来得及”
只有这时叶春才相信叶静思的话是真的,对呀!这是给爹修的陵园,我是叶箫声的儿子,他们满世界地撒网抓我却抓不到,在这里派人蹲守是个最省力的办法,结果让他们等到了。叶春也认了,他不想连累叶静思。
便说道:“田尔耕,你抓得不就是我吗,这和叶小姐没关系,我跟你走就是了”
叶静思喊道:“叶春,你找死啊,抓进东厂的人还有活着出来的吗?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
田尔耕道:“叶小姐,听见没,他答应跟我们走,省着我们动手,怎么、你也有兴致跟我们走?”
叶春吼道:“田尔耕,你还讲不讲信用,你们要抓的是我,我已答应跟着你们走,和叶小姐没关系。叶小姐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哇!”叶春见叶静思纹丝不动,便跪下说道:“叶小姐,我给你跪下了,你快走吧,这事和你没关系”
叶静思道:“叶春,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就是你姐姐,今天他们要把你带走,姐实在不忍心”
叶春道:“姐,你把爹的后事都按都顿好了,我还有什么好牵挂的?我谢谢你啦”
在东厂爪牙的押解下叶春被带走了,叶静思被人拦住,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救他,她肝肠痛断。叶春被押出去老远还听到叶静思的哭喊声。
在押解途中田尔耕问叶春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叶春道:“知道”
“为什么呀?”
“斩草除根呗”
“那你想不想活呀?”
“傻子都想活,我为什么不想?”
“你想活现在我指给你一条明路”
“你放了我?”
“现在还不能”
“你说指给我一条明路,什么明路?”
“你把十两厂银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不会吧?”
“怎么不会,只要你交出来”
“那你看我身上像有银子样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把它带在身上”
“让你说着了”
“你把它放在哪儿了?告诉我,我派人去取”
“不行”
“怎么不行?”
“如果我把银子交给你我将死的更快”
“想让你死得快那还不容易,现在我就可以把你杀了”
叶春眼睛一闭说道:“那你就杀吧,杀了我你也就得不到那十两厂银了”
“姓叶的这可是你说的”田尔耕举起了刀说道:“你可别怨我心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叶春心不在焉地说道:“这话我听多了,还啰嗦什么?动手吧”
一名厂丁惊呼道:“田厂卫,这个叶春可杀不得呀”
其实田尔耕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叶春,想用这种手段把那十两厂银逼出来,可是叶春偏偏不吃这一套。好像他愿意去死。田尔耕这套鬼把戏蒙不了叶春,却能蒙得了这般厂丁,以为田尔耕真的要杀叶春。
田尔耕问道:“怎么杀不得?”
那位厂丁说道:“厂公可要活的,他要亲自看看叶箫声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看那十两厂银如数到位”
叶春趁势接碴道:“还有那十七枚百童椒”
百童椒?田尔耕听了心里一颤,
“你怎么知道的?”
叶春笑了,说道:“因为那十七枚百童椒在我手里”
田尔耕听了更是吃惊不小,问道:“怎么?在你手上?”
“何止百童椒?”
“那还有什么?”
叶春神秘地一笑,说道:“怎么?你想知道吗?”
“你他妈少在我面前卖官司,还有什么快说”
“从田厂卫的态度上看出,你是不想知道了,那也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田尔耕气愤地道:“你怎么说我不想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真没看出,向我讨话的人还这么牛,就你这个态度我能告诉你吗?”
田尔耕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说道:“是,方才我说的话硬了点儿,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手上还有什么?”
叶春却答非所问,说道:“田厂卫的手腕子还疼吗?”
田尔耕不免打了个寒颤,暗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只听叶春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你的手腕叫人拧断了”叶春这是揭疮疤,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当年在野狼峪他们打过交道,不过他的手段平平,但是若论心智,他田尔耕是难以企及的。明明是施药是为了迷倒对方,结果自己反被迷倒了。而更可怕的是,除了他还另有其人,那一夜的情况太可怕了,那半路截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这个人的武功是他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田尔耕不是差他一点点,而是差他远远的。所幸这个人饶了他的性命,就是一个条件,把那三件东西弄到手之后必须交给他。显然眼前这个小子不是那个人,可是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只有那个人,而这个姓叶的小子咋还知道那些情况呢?对于那个人田尔耕很怕,怕得要命。怕再见到怎么敷衍他,他也知道那个人是敷衍不了的,可是目前那三样东西手上一件都没有,以前有过的都上缴到厂公那里。厂公权倾朝野,很多人都托门子找关系投到他的门下。厂公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敷衍谁也敷衍不了他。田尔耕的日子并不好过。世上的事情都不那么近人如意,真个叫怕啥来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他最怕听到的声音。
“田尔耕。别来无恙啊”
田尔耕吃了一惊,说道:“大侠,您在哪儿啊”
“你别问我在哪儿,三年了,你一直躲着我,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不是的大侠,您要的东西太难弄了,我手里没有。怎敢见您那”
“你敢骗我”
田尔耕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岂敢骗您”
“你敢说你没骗我?你给魏进忠的东西一样不缺,偏偏少了我的”
“这不为您准备呢嘛”
那个声音冷笑道:“为我准备的?在哪儿?”
田尔耕把叶春推到前面,说道:“您要的东西全在他这儿。我把它交给您,您要的东西就全了”
那个声音吼道:“田尔耕,你这个混账东西,分明是敷衍我,我要的不是人,是东西”“大侠,您也知道,我的本事就这么大,就这个人也是我访了好几年才访到的,您逼我
要东西我上哪儿去弄?”
“上哪儿去弄,怎么弄那是你的事,反正有魏公公的就不能少了我的,你让他满意了,但没让我满意”
“大侠,您也知道,在下的小命掐在魏公公的手里,您让我从他手里分东西除非我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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