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倒也真不曾记恨,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走到李元青面前,一把扶起李元青,赔礼道:”之前却是我的不对,还请恕罪。“

李元青抱拳还礼道:”不妨事,权当练练筋骨。“

如此一说,二人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俱不曾想大家都是少年不记仇。

不多时,门内走出一人迈着八爷阔步,方脸阔嘴、满脸虬髯,一副威严大力的模样。

“小友,今日见我所为何事?”这中年男人就是大力铁剑门主赵克明。

李元青心中喜不自胜,暗忖道:“这赵克明果然是个非凡之人,身负大力位居高位,却非眼中无物的凡俗武夫,能屈尊跟这样一个小乞丐说话,且不论真心假意,有此胸襟皆可谓一流人物!

”有位前辈只让我转告门主一句话,门主自会收留小子!“李元青抛砖引玉地说道。

”且不管是哪位前辈,小兄弟但说无妨。“

这赵克明果然绝非寻常武师,滴水不漏地避开了李元青口中的前辈,心念电转之间已然明白李元青今日所行之目的,不过是寻铁剑门做个归宿,此刻的李元青已然不是平辈论交的小友,而是寻常长辈的爱护呢称小兄弟,言语之间仍然不见半分轻视之意。

”那位老前辈临走曾再三叮嘱小子,若是遇见赵门主,只说老渔夫送鱼儿来了“。李元青并未说出老余头所言的”定会收留于你“,因为眼前的赵克明实在让李元青想不到一个可以听命于老余头的理由。

赵克明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别人不知道这老渔夫,赵克明却是清楚这老渔夫的来历,便是十个赵克明也难入其眼的老渔夫,竟会亲自绍介眼前这少年来铁剑门,眼前少年的绝非寻常人物,却又分明看不出半点非凡,不过寻常的乡村少年,想来定是与老渔夫关系匪浅了吧。

”既是如此,小兄弟随时尽可入我铁剑门。“赵克明强忍心中窃喜,继续说道:”若是有意,便可入我铁剑门做个内门弟子。“赵克明心中所想本是收了李元青做个入室弟子,却又深怕如此安排引来门内众人非议,原本却也无妨,只是身为这一门之主,许多时候却也不得不顾全些许大局。

李元青再也忍不住心中狂喜,头如捣蒜连续磕起了响头,大声道:”弟子愿意,谢谢门主收留!“

赵克明却早已转身进入门内,故作置之不理仿若无事一般地走进了内堂。只剩一干惊讶的外门弟子,簇拥着这个入门便是受到门主器重的内门弟子。

十余日后,铁剑门,大厅。

丝竹管弦、锣鼓金铙夹杂起伏,筵席虽还未开始却已显示出一派非凡热闹。今日本是铁剑门少门主赵麟的生日,整个南广郡的名流人物都来了,因为赵克明本就是整个南广郡最了不起的人物,而人物往往只会与人物结交,无论是哪一路人物,只要是个人物总会有人物想要结交,这本就是一个人物与人情聚居的社会。

大厅里所有的饭桌联结围成一个长长的方形,上三席居中坐的是南广郡守钟鸣,左首端坐的南广郡第一富豪沈爵沈员外,右首陪坐的正是今晚宴席做东的赵克明。左席依次在座的就是整个南广郡的各衙司署所的大人,右席多是南广郡城中名流及各镇各乡的富豪员。

此外还置办了下三席,下三席居中正坐的正是今夜的主角铁剑门少门主赵麟,靠左边的是大师兄雷恨,右手边铁剑门二师兄风超,无疑这三人正是铁剑门下一代中的翘楚,个个风流倜傥少年勃发。

李元青细细端详这三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妒忌,为何这般青年才俊能受命运如此垂爱,而自己却只能如此卑微,然更多的则是责备,责备这命运不公,责备自己为何如此不堪,责备这可恶的市井恶妇,或许早晚会变成仇恨,仇恨这个世界的一切拥有者和富有者。

管弦忽止,锣鼓喑哑。

“诸位!”声音落处,铁剑门主赵克明站起身来抱拳示意,宾客纷纷起身抱拳还礼。

“诸位贵宾,请坐,无须多礼!”赵克明再次抱拳以示谢意,继续说道:“今日犬子冠礼,万分感谢诸位贵宾光临寒舍,赵某感激不尽,尤以钟大人百忙之中赶来为犬子主持行礼,沈员外为见证,实在是赵某脸上之光,亦是犬子三世修来之福!不说了,略备薄酒,且请诸位满饮此杯!”言罢,赵克明率先端起桌上酒杯。

“好,本官既是一方父母,今日又是筵席主持,便借手中美酒,偕领众人向赵掌门和赵公子道一声喜,满饮此杯!”南广郡守钟鸣说完早已抬头仰首一饮而尽。

郡守本是一郡之内最大的行政长官,三司拱立、调令百衙,真正的一方诸侯。此刻郡守已然发话,席间众人自然再不推却,纷纷举杯,遮面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席间响起了数声不和谐的咳嗽!

这还了得,郡守大人亲临的宴席,如此大不敬的举动,若是司衙署班的官僚属役,轻则训诫重则罢官,若是旁人乡绅倒还好些,无非就是一通训斥。

抬眼望去,正是右席首位端坐的一位贵公子正捂嘴咳嗽,看来先前这一口烈酒呛得不轻。这公子满面绯红,极力压制着咳嗽,越是压制越是止不住的咳嗽,面色愈红。这贵公子生得极为俊俏,若不是头戴大夫冠,腰扎紫蟒带,晃眼之间,竟让人看得有些痴了,恍若女儿之姿,眉目清秀,嘴角细致,温婉如玉也无不恰之比。

郡守钟鸣面有愠色,心中微怒,正欲开口,不想坐在上三席右旁的沈员外抱拳道:“郡守大人息怒,这是犬子沈放,还请郡守大人恕罪则个。”

这沈员外虽然言语恭敬,神态间却隐然有两分倨傲。钟鸣何曾不知,却也无计可施,因这沈员外虽是南广郡首富,但在云南也是屈指可数的富豪之一,就是省督、府尹大人也得待见三分,若不是官高商一级,今日这沈员外就不是两分倨傲了,而是十分傲慢。或许这沈爵一生最抱憾的就是没有这爵位吧!

“无妨无妨,原来是沈大公子,果真人如其名啊!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钟鸣爽朗一笑,脸上再不见丝毫不悦之色。

倒是先前那个贵公子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唰地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沈放之名,有何不妥?后生又有何可畏之处?还请大人赐教!”这声音果如女儿一般,虽然这嗓门也是极力拖粗喑哑,却极难掩盖这女儿家特有的尖细之音。

在座诸位也尽是官场游弋的精细之人,心中已有定判,只是不说也不笑,静静地听着,因为这沈员外带来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终是姓沈,绝不是姓张姓李的,可以随意在郡守面前立功逞威的垫石。

沈员外大喝一声:“放肆!还不给为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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