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虽未直接砸到尹司酿身上,她却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贵妃娘娘治人的手段,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另一头如今帝宠正盛,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想至此,尹司酿连连磕头,“娘娘息怒,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据本宫所知,司酿司是没有清欢的,这壶清欢来自何处,你可知晓?”慕晚眯了眯眸,红唇轻启,“想仔细了,若还是不知,那你也不必再留在尚宫局了,去掖庭罢。”
尹司酿面色煞白的抬眸瞥了一眼,慕晚幽幽开口,“看谁也无用,本宫如今还是先帝亲封的皇贵妃,处置你一个小小的司酿,还是绰绰有余的。”
尹司酿眸光一震,身子轻颤了起来,短短几秒,已是满头大汗。
慕晚漫不经心地抬手扶了扶髻侧的珠钗,声音渐渐冷凝,“看来尹司酿也觉得掖庭比较适合自己,既然这样,本宫便遂了你的愿,绫兰,趴了她的官服,立刻送去掖庭。”
“诺。”绫兰毫不犹豫地上前,刚欲伸手,跪在地上的尹司酿忽然抬起头,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开恩,下官……说,这是……是……”
众人正看热闹看的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闹够了没有?”
慕晚虽没有回头看他,但唇边的笑却明显僵硬了一瞬。
钟衍似是很不耐烦,眉宇微蹙,口气冷的像是喂了冰碴子一样,“贵妃,今日仲秋,适可而止可懂?”
慕晚冷笑,她不懂适可而止,却懂得钟衍此番是护定莫许了。
这后宫之中,根本没有公道可言,陛下的话就是公道。她被钟衍宠了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钟衍的性子。他宠起人来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他若是笃定心思要护一个人,是全然不讲道理的,他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也不会在意谁对谁错,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护的人安好无恙。
慕晚努力维持着唇边的笑意,淡淡开口,“陛下有旨,臣妾岂敢不从,”语毕,她后退两步,抄起一盘荔枝砸到了尹司酿旁边的司膳身上,“李司膳,记住,本宫从不吃荔枝!”又抄起一盘鱼砸了过去,“也不吃鱼!记住了就滚!”
扔完后,她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掌,凤眸紧紧盯着钟衍身旁面色煞白的莫许,轻笑道:“今日这家宴也不知是何人打理的,本宫还从来未遇到过如此糟心的宴席。”
原本其乐融融的宴席忽然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慕晚转身时忽觉脑袋一晕,幸好连翘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这酒怎的这样烈……”
绫兰暗自瞥她一眼,她连忙噤声。
幸得她酒量不差,这才未直接醉倒,却不知还能撑几时。慕晚眯了眯眸,瞧见高台之上莫许已恢复笑靥如花的笑脸,正执着酒壶在给钟衍倒酒,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而钟衍却未显出一丝不悦。
酒气渐渐上头,此刻连慕晚自己都能闻到身上浓烈的酒味,她抬手揉了揉晕乎乎脑袋,并未入自己的座,而是由绫兰扶着一步步踏上高台,走到了钟衍旁边,静静站在他身侧,不少妃嫔的视线聚了过来。
莫许原本欢颜浅笑的面色一僵,继而迅速调整情绪,唇边重新挂上得体端庄的笑,慢慢放下酒壶挪正了身子。
而钟衍却好似什么都未曾察觉,仍旧淡淡地坐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慕晚瞧见莫许的动作,眉眼一弯,忽然伸臂抱住钟衍,弯着腰往前一钻,极为敏捷地从他身侧滑到了他怀中,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双颊被清欢的酒气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眸中闪着狡黠的笑意,微微一仰头,温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清欢酒香喷洒在了他的脖颈间。
“陛下,臣妾案上的膳食臣妾都不喜欢,臣妾要坐你这儿。”她的嗓音本就极为软糯,如今加上刻意撒娇的口气,更是酥软的一塌糊涂。
钟衍身子顿时一僵。
这一番变故,连离钟衍最近的莫许都没来得及反应,看的目瞪口呆,不是惊讶慕晚变脸速度之快,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妃嫔敢在钟衍面前如此大胆,莫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他腿上坐,于她们来说,连近陛下的身都是一件万分艰难的事。
他实在太过冷漠,而未经他的允许靠近他的,下场都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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