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转变的太过迅速,让离开深宫多年的钟如意有些目不暇接,但毕竟是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的公主,再加上对莫许和慕晚的了解,很多事情略一思索心中便也明了几分。

这几年来慕晚手段虽然犀利霸道,但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别人设局下套,但莫许便不同了,她倾慕钟衍多年,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如今好不容易能接近他,却又因为慕晚而前进不了半分。嫉妒,往往能吞噬一个人所有的理智。

钟如意眸光幽深的看着莫许,意味再明显不过。

莫许羽睫微垂,挡住了眸中的情绪,咬了咬唇,柔声说道:“臣妾定当谨记皇姐教诲,会用心思好好照顾陛下的。”

钟如意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又听得莫许说道:“臣妾不能常伴皇姐身边,皇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若不然,待大哥回来只怕要埋怨我这个做妹妹的了。”

闻言,钟如意紧绷的面容终是有了松缓了几分,“放心吧,家里那么多人照顾着,出不了什么岔子,你好好照顾陛下,本宫便也能安心了。”

“嗯,臣妾晓得,定不会让皇姐失望的。”莫许在莫府这几年早已摸透了这个大嫂的性子,见她听见自己的话情绪缓和了不少,松了口气,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

钟如意原本还想扯出了笑容,但瞥见钟衍冷若冰霜的脸后,扯了一半的笑容蓦地僵住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不由地拧了拧眉,她也不知晓钟衍到底为何会同意莫许进宫,更加不晓得他为何要那样对慕晚。

按理说他那样的性子,是不会如此薄情寡恩的,但又有什么事,能让他违背自己的本心呢?钟如意摇头叹息,对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了。叹息一声后,连忙拉着钟誉离开了。

待钟如意和钟誉离开后,玉尘也拱手退了出去。钟衍冷冷瞥了一眼莫许,拂袖转身,留下一句冷彻入骨的话。

“摆驾凤翕宫。”

夜色深深,明月皎皎。宫阙之中一片静谧,凤翕宫却灯火通明。

钟衍背对着莫许负手而立,身形被烛火拉的无比颀长,莫许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喜悦,而是莫名地惴惴不安。

诡异的死寂压的她心头愈发慌乱,踌躇几番,强忍着心头的慌乱上前说道,“陛下,夜深了,臣妾伺候你就寝吧。”

钟衍缓缓转过身,墨瞳死死盯着莫许,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震慑的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莫许,三次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已足够让莫许遍体生凉,她慌乱的抬起眸子,却在眸光触到那明黄衣襟时又缩了回去,咬唇压下心头的慌乱,佯装镇定地说道:“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绝子药,刺杀,还有今日的清欢。”

莫许脑中嗡的一声,却还是挣扎着开口,“陛下,你冤枉臣妾了,今日……”

“朕查此事不用费吹灰之力,你不用狡辩,朕只问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朕说过什么?”

想起上次,莫许倏地面色煞白,一股寒意自脚底直蹿到心尖,望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钟衍,她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她早该相信的,原来整个楚宫,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他的。

钟衍蓦地俯身伸手捏住了莫许的下颌,死死的盯着她,莹白的面容在月色烛光的晕染下显得有些诡异,声音冷彻入骨,寒意无边。

“莫许,君无戏言,朕说过,你让她受过的伤流过的血,总有一日朕会让你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莫许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一时间吓得忘了挣扎,呆愣愣的看着他,眸中渐渐聚起了一层水光。

“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但这些阴毒手段,你最好给朕收起来,如若不然,朕不介意这后位换个人。”

语毕,钟衍眉峰一拧,挥手甩开了她。

莫许猝不及防地被他甩开,身子不受控制,狠狠撞在了一旁的紫金琉璃屏风上,连同屏风一起摔在了地上,后背和腰间一阵一阵的钝痛让她登时清醒了。

钟衍的最后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中了她的软肋,比起他的最后一句话,身上的痛楚便有些不够瞧了。莫许蜷缩着身子爬在硬邦邦的屏风上头,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砸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为这个皇后之位付出了多少,她愿意倾其一生,甚至是用性命来换的东西,于他而言却是那么的不堪一提。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倾慕了十多年的人,皇姐说的果然没有错,他看似温柔,实则却是这世上最淡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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