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因不知黑鹞子在寻觅未果之下,是会当即撤回,还是继续搜索,李符卿便打算在树上过上一夜,明日天晴后再做打算。
然而此时北风凛冽,寒气袭人,雪越刮越大,渐有滴水成冰之感。
李符卿身具奇功,内力运转之下,周身火热,并不畏寒,但窝他怀里的怀苓,却面色灰白,唇色青紫,显然渐渐抵抗不住了。
眼看着怀里的女童气息奄奄,李符卿心知再不助其回暖,她绝度不过今夜。
既然怀里这孩子自己已经伸了手,又不想将她再扔下树去不管,更不愿意见她再因寒冷而死,那便只能废些功力了。
李符卿一边暗道麻烦,一边将手探入怀苓的衣服,掌贴其后心,环着她,开始运功为她暖身。
其实这位六安郡王尽管看起来一副儒雅温和的样子,实则绝非善男信女,更不爱日行一善。
他的本性极其孤傲冷清,又是金窝福坑里生就的,向来只顾着自己脾气,目下无尘,行事不择手段。
便如方才,自商队遇袭时,他便第一时间匿去行迹,藏入密林,将另外四个伴当悉数抛下。而潜藏在此树上之后,又眼见怀苓几番落难遇险,他也八风不动,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怀苓年仅九岁而心怀恻隐之心。
对此时年方十七岁的李符卿来说,宁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他,万事随心,只看自己想做不想做而已。
因此当怀苓突然暴起杀人时,她周身燃起的孤注一掷的炽热,得以打动李符卿后,他便立刻态度大变。一旦觉得此丫头看起来有趣,李符卿便处处上心,甚至为了不想见她自残身躯,便不顾自身潜藏,径直飘然出现,态度也十分坦然,根本不以为自己此前是在见死不救。
结果救人这档子事,只要行了第一步,便像送佛送到西一样,还要救一次又一次。
李符卿嫌弃地将真气凝成牛毛也似,透过怀苓后背心脉,驱至周身各处,清除她身上的寒气,顺便帮她打通一些郁结的经络,再顺便将其体内积蓄的药毒一扫而空。
这些举动于普通的江湖高手而言,必然难如登天,对李符卿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甚至无聊得近距离地打量起怀苓来。
好在只是个满脸黑一道灰一道的黄毛丫头,周围也没旁人,否则,如今摸了她的后背,岂不是要娶了她?
这转念而逝的念头无稽得让李符卿发笑。
毕竟李符卿乃是堂堂六安郡王,当今圣上的亲侄子,圣母皇太后的心尖尖儿,哪怕他还是宗室里出了名的药罐子,那也即使瞎了晋王妃的眼,李符卿的婚配也扒拉不到武宁侯府身上。摸了她的后背又如何,便是看光了这孩子,凭她这武将家庭出身,能入府做个嫔妾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笑完,李符卿又心下慨叹。
自己未来的婚配如若要讲究门当户对,也就只能从那几家熟知的世交里挑选了。可是想到那几位矫揉造作、含羞带臊的小姐,他便忍不住大呼“无趣之至”,觉得还不如眼前这黄毛丫头来得有趣!
毕竟于李符卿而言,人生太多事情打从他生下来便预定好了,万事都有例可循,有趣的、出乎意料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
他身为皇族,打从降生起就是人上人。而身为大周郡王,也便注定了他无所事事的一生。
正所谓“其生也请名,其长也请婚,禄之终身,丧葬予费,亲亲之谊笃矣”,婚丧嫁娶一应事宜,宗室全包管不说,打从十岁受封起,每年还有六千石的禄赏。
六千石是什么概念?
以方怀苓前世的父亲苏裴敏这位当朝一品大员的俸禄为例,也不过是月俸八十七石而已,一年只得李符卿的六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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