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李符卿便又带着方怀苓上路了。

据李符卿说,此前他们停靠的地方距离最近的一处驿站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但这一个多时辰按的是骡车的速度,若换算成步行,怕是要走上大半天。

怀苓也不认路,只能任李符卿领着,但却怎么也不让他再抱着走了。

李符卿也不纠缠,反而把之前包裹她的毛皮割下两大块来,仔细地在怀苓的靴子外,又包上了厚厚一层。

“别小看这雪地,寒气自下而上,不包严实点,能冻掉你的脚趾。”

他这样说。

怀苓任他摆布,心下感激之余,也十分好奇,只觉得这人似乎对野外这类事情都很有经验,这倒是和他那周身的贵公子气质不符了。不由得几次试图打探,却都被李符卿避重就轻地回了,最终只知道他是家中的小儿子,平素就喜爱游山玩水,经常独自旅行,所以才随身携带着一些自制的器具。

刚开始上路,怀苓还有拿话试探他的心情,等走了半个多时辰以后,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官道上的积雪不实,每一脚踩上去,都微微打滑,只能小心踏行,一举一动都更耗费气力。再走一阵子,她就开始觉得脚下每一步迈出去都需要毅力了。

“呼…呼……还……有多远?”

她忍不住问道。

只见李符卿侧着脸看她一眼,那凤目微微一挑,满是逗弄的笑意:“这才不过半个时辰,你说呢,我的娇小姐?若是你一定要这样走下去,怕是明天早上,我们也到不了驿站呢。”

怀苓听了他说的,登时泄了气,便停住脚,拿没受伤的手扶着膝盖,呵嗤直喘,好一会儿才说话:“怎么……这里没有人路过呢?”若是能搭个车子就好了。

李符卿听了,不由得皱眉远眺,许久才说道:“那就要等我们走到了,才知道为什么了。”

怀苓很快便体力耗尽,最终忍气吞声地任李符卿将自己负在背上。

太阳已升至中天,一望无垠的山川原野尽皆银装素裹,白雪反射着粼粼阳光,只看上一小会儿,便晃得人双目不适。

李符卿忙让怀苓将眼合上,不要再到处乱看了:“这雪地看久了,会致盲的。”

“那你怎么办?”

李符卿轻轻颠了颠她,语气轻松道:“我也可以闭着眼走。”

怀苓好奇地从他身后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还真是闭上的他居然这样也能走得如此稳!

就在她吃惊的时候,忽闻身后一串马蹄声!

怀苓回头一看,但见一骑手正驾着快马,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快看!有人来了!”

李符卿却不似她这般惊喜,身后马蹄的声音他早早便听见了。要知道,此时单人匹马在官道上如此快速奔袭,极有可能是信使!自然不可能随意停靠。

果然,那来人背负着文书袋,策马扬鞭,面沉如水,对立在路旁不断挥手的怀苓视若无睹,一阵风也似地去了。

怀苓蔫蔫地垂了手,见那人影渐渐跑得远了,不由得有些委屈。

李符卿却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方才的驿马速度,不禁心道不好。

那驿骑如流星,日行只怕至少六百里!

他又将昨夜之事在心中转了几转,不禁暗自思量。他曾见过那黑水靺鞨新任的大汗乌素可蒙,是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狠辣傲慢的人,素来以敌视汉人着称,尤其对近年来靺鞨贵族喜爱使用瓷器绸布的奢靡行为格外反感,曾经多次公开声称大汗应该率军南下,而不是躺在安乐窝里,任弓箭上锈马儿生膘。

这样的人突登高位,难不成真的会力排众议,发动了战争?

如此一来,辽东的布置只怕要生变。

想及此处,李符卿顿时耐不住性子了,哪里还想再陪小姑娘戏耍。见怀苓又合上了双目,脚下登时提了速度,身形似箭,脚下生烟,须臾便追上了那正快马加鞭的信使。

那信使是军中行令兵,哪里见过这等江湖手段,顿时吃了一惊。

李符卿也不理他,像伏地穿行的大鸟一般,径直掠过,直寻着驿站去了。

怀苓但觉耳边风声大作,面似刀割,脚下沙沙作响,等她将双目睁开时,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李符卿背着自己,正飞行在空中,身下是莽莽一片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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