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碎花夹袄的领边和袖口都蹭的脏兮兮的,她把一根手指头探进嘴里,笑的痴痴呆呆,不住的说,“老天爷开眼,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尽管她一直在笑着,燕合宜却无端的从她眼底看出了一抹如千年冰冻般的悲凉。
有人认出这个女人来,小声说,“这不是卖油郎的媳妇儿二娘吗,怎么又跑出来了,哎,真是可怜呐!”
一见到二娘,吴德理没来由的把头低到了胸口,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还心虚的往后藏了藏。二娘一直在笑,笑的声音都开始嘶哑了。她猛的一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德理,嗓子眼儿里发出受伤母兽般的“咕噜咕噜”声。
熟悉二娘的人拉拉这个,扯扯那个,小声说,“赶紧躲开点儿,她这是又犯病了,一会儿疯起来又抓又咬!”人们纷纷避让,倒把吴德理晾在了当地。
只听二娘一声哀嚎,双手双脚并用,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扑向吴德理。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死死把吴德理压在身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他脸上脖子上又啃又咬。
片刻间,吴德理的脸就破了相。他疼的连声惨叫,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捶打着,想把二娘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可是二娘依然发了疯,脸上的表情如同十八层地狱钻出来的恶鬼,没人敢上前拉开他。
正在这时候,一个挑着两只油桶的男人急匆匆的赶来。他把担子胡乱放在一旁,冲过去拉住二娘叫道,“二娘,跟我回家去,跟我回去!”
不用说,这就是二娘的丈夫,那个卖油郎。疯狂的撕咬中,吴德理的一块儿脸皮带着鲜血淋漓的肉被二娘咬在嘴中,一使劲儿扯了下来,吴德理这回叫都没叫,就疼的昏了过去。卖油郎见疯癫的妻子闯了祸,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拉扯间,卖油郎的力气大了些,弄疼了二娘,二娘已经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出旁边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了,她猛的一口咬在卖油郎的手背上,血立刻就顺着尖利的牙齿流了出来。
卖油郎死死的要住牙,没有叫出声。铮铮男儿,这点伤对他不算什么,燕合宜却分明看到,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出来。
玉老爷子见闹的不像样,连忙让人去请郎中救治吴德理。此刻二娘也恢复了一些神智,见自己竟然咬伤了丈夫,先是一愣,颤抖着捧起卖油郎的手,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然后猛的扑进丈夫的怀里,放声大哭!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几片乌云,遮住了太阳。二娘悲切而痛苦的哭声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是怎样的伤心,语言根本无法表达,只有那苦涩的眼泪从心底涌出,再倒流回心底。仲华池看的眼圈儿都红了,他吸溜着鼻子,问一旁的宜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她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宜春长叹一声,缓缓开口,“二娘命苦,父母双亡,好在卖油郎心疼她,将她明媒正娶回家,夫妻俩你恩我爱,日子虽然苦些,但也平平安安。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小名叫大妞儿,长的如花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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