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拉没有详细描述他父亲是如何发疯,最终被他亲手埋进鼠人部族世代埋葬亲人的墓园里的,但徐楠能感觉到他那看似平淡的语气下隐藏的巨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他之前没有感受到过的东西,还挺新奇的。
“这和吟游诗人的能力多少有点关系。”
“按照粉红之书的描述,我现在处于使徒的进阶期,产生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这个职业本身就对人类的心灵非常敏感,情绪捕捉自然也有相关的加成。”
徐楠静静地聆听着,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没有贸然开口打断祖拉的叙述。
据他所说,他父亲在临死的时候,仍然坚持他听到了神灵的召唤,神灵许诺他可以带他以及伊特卡鼠人部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深渊,赐予他们永恒的解脱……
可日夜饱受魔鬼折磨的鼠人们并不愿意相信祖拉父亲的说法,祖拉自己也是如此他们认为他发了疯最主要的证据来自于,他亲手挖的那口井下,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父亲死后,祖拉多次带人前往那口枯井下侦察,别说所谓神灵的力量了,就连任何神秘力量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最终,他心怀悲戚地将此地划为禁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鼠人们进入了更加黑暗的时代,刚刚成年的祖拉显然不能像他父亲那样保护部族他们在一个月内遭遇了三次黑暗生物的袭击,一度濒临灭绝。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伊特卡鼠人们展现出了令人震惊的韧性。
世世代代的绿宝石辐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的神经变得敏感而脆弱,容易受到蛊惑和诱惑,但却极大地开拓了他们的智力而经历了魔鬼的诱惑和折磨而幸存下来的鼠人们都拥有他们同胞所没有的超强意志力。
凭借着这股意志力,鼠人们内部产生了一次飞跃式的演化:大量的鼠人领悟了类法术能力,少部分鼠人的血脉发生变化,变得拥有职业者般强大的战斗力。
在这个过程中,祖拉本人的进步是最为明显的,他借助历代鼠人祭司留下来的各种书籍,成功地突破了自我,按照普罗世界的法则来计算的话,他居然是四阶的施法者,和姜苑迟一个级别,比徐楠还要强!
这次演变将鼠人部落从灭绝边缘给拽了回来,恼羞成怒的魔鬼最终销声匿迹,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离去,他仍然在这片似乎被诅咒的土地上徘徊,等到鼠人部落虚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听起来只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听到这里,徐楠不由沉吟道:“既然你们部落发生了这样的进化,那只魔鬼应该不敢再来找你么了才对……我猜,后来的虚妄之井发生了变化?”
这是显而易见的。
在祖拉的叙述中,虚妄之井是他父亲亲手挖的,一开始的时候并无异常,而徐楠之前在鼠人农场里看到的可不是什么正常的古井。
果不其然,祖拉点了点头:
“那口井……发生了非常可怕的变化。”
“大约三年前,有人在打水的时候,听到了古井里的怪异声响,他凑过去,却看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的脸庞!那女人向他打招呼,语言措辞非常古怪,自称是神的使者,要前来指引迷途者。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浑身颤栗,失去了行动能力!”
“等到我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已经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来历,但我猜,这一定和我父亲的发疯有关系。我查阅了很多典籍,一无所获后来我干脆亲自驻守在虚妄之井附近,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少女的哭泣声和吟唱声,这两者混杂在一起,居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臣服和恐惧的念头……”
祖拉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我和魔鬼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底细但虚妄之井里的存在,是比魔鬼更加黑暗的东西,我试图用占卜术追溯她的来历,但却受了重伤!”
这么厉害的吗?
徐楠有点犯嘀咕了。
祖拉这种属于超自然进化的类法术职业者,他既然说能使用占卜术,那么相关领域一定是专精的非常厉害的。
能让四阶职业者重伤的占卜反噬,对方的来历大的惊人,至少是拥有神格或者类似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确和祖拉说的一样,并非是魔鬼可以比拟的。
“这件事情之后,我翻阅了很多书籍我们的祖先虽然是奴隶,但从魔法文明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正巧让我掌握了,并顺利派上了用场。”
“你之前看到的古井附近的魔法阵封印术,就是我的杰作。”
说到这里,祖拉不免有些自豪:“自从封印完毕之后,我只需定期加固,那个可怕的存在就再也没有轻易打扰到我们了,只不过偶尔我还会听到少女的吟唱声,但这和之前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时至今日,我们部族最大的问题,仍然还是最初帮我们和侏儒们签订契约的那只魔鬼,他的名字是克鲁兹,他的本体虽然不再出现,但一直利用契约的漏洞,攻击我们的梦境,让我们难以心安。”
“对我来说,他的那些把戏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水滴石穿般的侵袭实在太难以忍受了。再加上,我必须将大量的精力投放到虚妄之井这边……”
说到这里,祖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徐楠的眉毛松开了。
他大概能理解伊特卡鼠人的难处了:他们想要离开,有个阴魂不散的魔鬼盯着他们玩命薅羊毛他们想要对抗魔鬼,结果前任祭司随手挖的坑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大神,严重牵扯了祖拉的精力。
长此以往,如果没有第二次进化的话,鼠人部落多半是要崩溃的。
“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徐楠想了想,缓缓道。
祖拉并没有意外,而是看着徐楠的眼睛:
“我知道您的来历非凡,虽然没有使用占卜术,但我能感知到。”
“我唯一在乎的是,我,或者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么?”
徐楠笑了笑:
“你觉得你们最有价值的地方在哪里?”
祖拉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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