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胡解放这番话有所触动,对于洪一觉来说,胡文海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就掌握这么大的项目呢?
就算是要推进拟真机的研发,也应该是他这个技术科科长牵头,哪有自己这个三四十岁的大人,去听一个十来岁小孩子命令的道理?
仅仅是从他作为技术科科长的尊严出发,也不能答应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洪一觉自家知道自家事,以他的知识结构,拟真机的那些技术是他能攻克的吗?
所以,站在洪一觉的立场上来看,这拟真机项目当然还是分钱来的最好。至于说厂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干我卵事儿?
“既然厂长你也说是内举不避亲了,那就不知道公检法办案还有回避原则呢?让胡文海一个孩子做攻关组的组长,你就不怕有点瓜田李下的事情?我老洪不敢说别的,这么多年在厂里口碑还是有点的。这个攻关组的组长我就当仁不让了,肯定配合好文海这孩子的研究!”
洪一觉的算盘打的精明,胡解放上拟真机项目看来是拿定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项目抓在手里,关键是要把这笔项目资金的财权抓过来。到时候这笔钱怎么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哪还用和全厂的人去分。到时候项目搞不成,他洪一觉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这是胡解放一力要推行的嘛,我在会上是保留了意见的。
真要有问题,也可以往胡文海这小毛孩身上泼脏水。晾他一个十七八的高中生,懂得什么工厂里的猫腻,还不是自己怎么说就怎么是。
不过洪一觉这个提法,站在胡解放的角度上还真是有点可行性。毕竟胡文海是自家儿子,自己这个老子虽然没什么父道尊严,但压住他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能把项目推进下去,胡文海丢点虚名算的了什么。
“恩,老洪这个说法……”
“我不同意!”
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胡解放回过头,正看到胡文海推开门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洪科长不想屈居我之下,我也没有意见,可以请你退出这个项目就是。至于这个项目能不能进展下去,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只要我领导这个攻关小组,就一定能够完成项目的开发。”
“哈哈,胡厂长真是虎父无犬子,本事不说,起码这个口气倒是大的可以嘛。”洪一觉堂堂企业科级领导,真要耍起无赖来,还真不怕胡解放能把自己怎么样实际上他也确实不能拿洪一觉怎么样。501厂的人事权和财权,全都在地市工业局的手里。
当然,这也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工人敢跟厂长拍桌子,厂长还没有办法在此时的中国可不算稀罕事儿。
“文海!”胡解放的心态到底是没有那么容易扭转过来,心里多少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常规手段把这个项目给推进下去:“洪科长也是你的长辈,你在他手下多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呵,我跟他学习?”胡文海对胡解放始终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也已经有些腻歪了,自己究竟如何才能拥有一个平等的话语权?这个年代,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家长式作风,就是甭管你做出多少成绩,嘴上没毛便是办事不牢。说话做事,没人把你当做是平等的个体,而是家长的附庸。
胡文海决定看来不光是洪一觉,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出来,胡解放才会真正明白自己的态度。
“洪一觉算老几,我跟他学什么,怎么把自己的身材吃成一个球形吗?”胡文海转头看向胡解放,决定最后一次下一剂猛药:“我不是洪一觉他爹,我甚至和他没有什么交情。爸,或许你作为厂长对他有责任,但不代表我对他有什么义务。他自己想死,我为什么要拉着他?”
“反了!反了!小屁孩你说谁想死呢?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这项目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那洪一觉你就给我滚蛋!”
打雷一样的声音,再次从技术科的办公室门口响起。两个满头斑白华发的老人,齐齐从门外走了进来。
“罗书记!胡师傅!”
在场的所有501厂职工,看到进来的两个人都自觉的打了个立正,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罗力寇,今年55岁,从501厂还是东北军兵工厂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厂里工作了。他是最早的东北地下党,甚至和杨靖宇一起在深山老林里打过游击。
建国之后,他几乎是一砖一石的亲手将501厂重新建立了起来。在501厂,哪怕他的身份不是什么厂党委书记,也决不会影响人们对他的敬意。
就是这么一位501厂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在门口雷一般的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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