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在村里的正中央,门口立着两座模样奇怪的异兽石像,显得庄严肃穆。没人晓得它们的来历,还像是如同树木花草一样从土里生长出来的。石像上布满了青苔沼泥,却不会感觉肮脏,而是一种和谐,是共存的。人们常想若是这两尊石像能被称为古董,那么那些附着在它们身上的那些绿油油的生灵也一定是具有着非凡见证价值的。它们没有张牙舞爪,更没有呲牙咧嘴它们不会卖弄凶残,更不会炫耀威严。只是永远沉默的立在它们一开始所生长出来的地方,肩负着责任,承载着历史。石像们,在接受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对它们不自觉地投来尊敬的目光的同时,也在以同样的目光转身瞩目着这座古老的祠堂…

往祠堂里走去,过了大门。这大门约有两人高,是崭新的,已经更换过多次每一任村长上任都要换一次这门,而眼前的这一扇雕龙画风的红漆大门正是朱语上任后换上的。

村民们已记不清这祠堂的大门究竟更换过多上次了,所以也就不知道村里一共有过多少任村长。这些原本都是在村谱里有过明确记载的,但后来那本记载着村里无数秘密的村谱却在一场意外的大火中被付之一炬。听村里的老人们说,那场大火是发生在陈老太公的上一任村长时期。那位村长姓赵,有一次,村里失了火,那大火是从山外一路烧来的,简直神乎其神,一直烧到祠堂还未停歇,反而是愈发的汹涌,方圆几里开外的村民根本无法接近,更别提将其扑灭。大火如狼似虎,将老祠堂吃了个干净,便突然没了踪迹。方才还直冲天际的火焰在烧完老祠堂的一瞬之间便化为了一缕青烟,似得道仙人一般飘然而去。祠堂,村谱,还有数百个村民的性命都在这场不可思议的大火之中随风而去,是一场灾难,是一场浩劫,却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再去祠堂里瞅瞅。历代村长灵牌位置却不止只有七个,粗略数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其中,陈老太公之前还有着数十个放置村长牌位的位子,却都因为无处考证而空置着在陈老太公后面,还有两个位置,其中一个自不必说,定是百年之后朱语的牌位,但为什么在朱语之后就只剩一个未知了呢?因为修到头了。

村子,是个百家姓,却不可否认的是一族之人。而这里,祠堂,便是每一个村民的精神家院。村民们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放在了祠堂里,以免遇到天灾人祸时,灵魂会没了归处。但与村外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村民不大乐意进这祠堂,遇到啥大事儿也只是会到村长家或者祠堂外的空地上进行商议解决,绝不会轻易在祠堂里进进出出。除非遇上巨大的危机,村民们才会想起祠堂,又个个双手合十,双膝跪地,紧闭双眼,双目饱含热泪的祈求祖宗英灵的庇护。这祠堂的牌位总是在不断地增多,因为人总是要死的。陈二和刘氏的灵牌自然也是在这里摆放了一份,不久之后还未有更多。这些放置牌位的位子,满过,也空过,空了以后,又会满了,总之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但不必担心它会因为空虚了而消失,永远不会。

“村长,朱村长。醒醒,到哩。”

朱语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抹了把眼睛缓缓站起。几辆牛车已经到达了祠堂外的戏台空地,那装着耗子的麻袋依然捆在车上没有动静,朱语松了口气。黑狗已经下了车,手里紧握着那把朴实的铁锹守在麻袋旁,眼睛却不满的望着哈喇子淌了半脸的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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