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不想硬抗,眼前这个宛若失去理智的男人,完全是以命博命地架势朝他扑来,他内心遽然生出的强烈不安,让他萌生了怯意。

眼前这个男人太过诡异,诡异得超出了过往他所能理解认知的范畴。

李二很想撒腿跑路,面对上这样的人型野兽,他完全感觉不到有丝毫的胜算。

但是他的身后就是舟家的老宅子,宅子里有着一位,对他而言,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人。

所以,他不能跑了,他要是跑走了,这只野兽的利爪下一刻就会将它的愤恨倾泻向屋子里的那个人,瞬息之间,撕碎他所有的美好。

李二不敢想象这一幕的发生,也不想让这一幕发生。

就算是死,也要拖着这条发疯的野狗一起滚下地狱!

谁他妈敢碰我的女孩,除非是踏着老子的尸体过去,否则,只要老子还剩一口气,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口气,老子也要咬烂你的脚,咬烂你的咽喉,扯着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少年死死地咬着牙关,面对那只扑面而来的野兽,不曾后退一步。

退无可退,无需再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李二紧跟着冲天而起,少年略显秀气的拳头毫不示弱地前推向上,像是撩起了整座夜空!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急了眼的赌徒,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少年意气,把自己推上了以性命为赌注的绝命赌桌。

“嘣”

沉闷的撞击声在天空炸开,李二的拳头在男人搏命的攻势面前,显得格外的脆弱不堪,滑稽得像是一个拿着木刀玩具的稚童,面露凶狠地扑向手持冷刀的武士。

下场除了死,还是死。

明知必输的局,着急了眼的赌徒还是义无反顾地押上了浑身上下的所有赌注。

世上总有这样的白痴,他们活着的理由,很少是为了自己。

暴动的血液让男人进化出野兽特有的利爪,血液里蜂拥直流的狂暴因子让他肌肉看上去更为凝练了几分。

月色下,男人矫健的身躯爆发出堪比巨兽般的霸道力量,李二在他面前,不过如纸张一般脆弱。

在沉闷的破空声中,男人挥舞利爪,轻而易举地撕破了李二的布衫,弯曲成弓、折射着湛然冷光的利爪毫无阻碍地刺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胸膛里的肋骨,在利爪的野蛮残暴的划拉下,寸寸碎裂,巨大的劲道随着利爪的锐芒,一倾而泻,汹涌而至,毫无保留地轰落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

野兽般的巨力作用下,李二倒飞而出,身体上残余的可怕劲力,让他狠狠地撞碎老宅的木门。

木门瞬间支离破碎,李二倒飞掠过。

纷飞的木屑中,李二重重地砸落在老宅的泥石墙上,迅猛的冲击力让他撞出一个不大的土坑。

凹陷在泥石墙的少年,奄奄一息,鲜红的血流汩汩地从他身上那道狰狞模糊的伤口处流出,在意识弥留之际,世界在他眼里,仿佛一下失掉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在灰白黯淡的影像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的身影。

她有着短短的头发,迈开着短短的腿,用力地张开短短的手臂,挡着在他身前。

恍惚间,李二仿佛看到女孩的脸,她正紧咬着小小的嘴唇,嘴角溢出几缕咬破嘴唇后流出的血丝,她犟着小脸,小脸上淌着让人心疼的泪痕。

“走快走”

李二用尽力气去抽动像是漏风的肺腑,声音嘶哑地说。

女孩倔强地摇头,一步不退,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拒绝他,在这凄冷的夜。

男人踩着破碎的木屑,一步一步地前行,他狞笑着看向垂死的少年,饶有兴趣地打量,挡在少年身前的女孩,忽然觉得很可笑。

两只脆弱的小白兔之间卑微的相护,落在恶狼眼中,只能算是一个愚不可及的笑话。

那么弱小的物种,为什么还要装着要强,犟着脸,挺身而出,挡在另一只注定要死的小白兔前面?

你那么英勇,英勇给谁看啊?

那么卑微的东西就该缩起尾巴,蜷缩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他这样强者的恩赐下,苟且残喘地活着。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这种愚蠢的小白兔就该一爪拍死,然后把她的尸首挂在撰写着丛林的法则的律本上,警示那些同样卑微的生物。

男人桀桀地冷笑,他的笑声就如利爪划拉锈迹斑斑的铁锅的声响,扭曲而有力,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男人高举起了爪子,快步向前,像是个急不可耐的刽子手,焦急地等待代表审判的锤音落下。

下一刻,死亡的锤音在他心里坠落,男人瞪大死白的双眼,脸上充斥快意又变态的狂喜,那是杀戮的快意,那是碾压生命的狂喜,它们盘曲交合,缠绕乱舞。

利爪的黑色刻影划过圆月,朝着女孩悍然落下,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跑快跑。”

残喘的少年榨干最后一点生命力,像是忘却了身体里那股撕心般的巨大痛楚,嘶哑地说话同时,透支生命般竭力地向前爬去。

“求你了求你了快跑!快跑!快快他妈的,跑啊!”

少年用尽所有的力气,伸出颤巍巍的手,他的手掌急促地扒拉着泥地上的黄土,妄想着在最后的关头里,在失色的世界里。

紧紧抓住那道模糊的身影。

结局即将落定,女孩拧过头来,眯着眼笑,软软的笑容里头,满是泪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