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云在八岁以前都被养在一处深山村落中,带大他的只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爷子。可是,老爷子武功好,教了他很多功夫,他也凭借这些个功夫成了村里最好的猎手。他在那里,过着简单而又宁和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一个人,带着一队人马来血洗了村庄。

那人杀了所有人,包括对林中云亦父亦友的老爷子,唯独没有杀了他。

那人端起他的下巴,说:“恨我吗?”

当时,林中云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甚至不肯说一个字。他恨,他怎能不恨?

那人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也没有介意什么,而是咧嘴笑了,说:“可是你杀得了我吗?你现在仅仅被我手下的人动了两下,就已经只剩了半条命。你要想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小林中云当时饱含血泪,怒视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中年男子。

男子说:“恨吧,恨就对了,你恨我,就有可能杀了我。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要告诉你,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些个村民不过是得了我的银子,代我养你八年。八年时间到了,他们任务完成,死了就是死了,不值得心疼。”

那个男子,便是林中云的亲生父亲,他有一个名号,叫做丰德。

当晚,林中云便被丰德喂了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东西,囫囵吞了下去。他命他的手下,将林中云带到一个很富丽堂皇的地方,当然没人知道他到了那儿。他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日日夜夜受到残忍的训练。每日四更起,子时休,刀枪兵法无所不学,稍有不顺,便被毒打。

刚开始,他还会哭,可越来越久,他忘记了哭。也就是两年后,那个叫做丰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他让人给他灌下了一瓶东西。

“恨我吗?”丰德问,这句话,他两年前的那天刚好问过他。

这一年,林中云十岁,他当时低垂着头,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是说:“不恨。”

丰德笑了,他说:“好,不愧是我儿子。从今往后你就叫林中云,身份是个战亡将军的遗子。我会将你安排到你哥哥手下,做一个小兵。若是你以后强大到我无法抵御,那么到时,你想杀了我,我就给你杀了。”

哥哥?杀了他?所有的问题,在林中云脑海里混沌一片。

丰德也很满意他的反应,说:“你若是乖乖的,好好地在你哥哥手下长大,我也就让你肚子里的东西乖乖的。若是,我发现,你有什么变化,我就让它动上两动。你就准备去和你那些村民见面吧。”

午后气息凉了一些,但,末夏的午后还是炎热。可是此时,透在空气中的,竟是冰凉的诡异。

林君炎低头拨了拨腰间的锦带,问道:“你哥哥,就是本王?”

“呵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林中云此时被飞鹰放在了一张椅子上,气吁吁的说道,“早在我八年前进你献王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林君炎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来历不明的副将进你的府邸呢?”

“你倒是了解本王,”林君炎笑了,他说道,“继续。”

林中云干咳了几声,嗓子里痒的难受,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你昨晚的一剑,刚好刺中我腹部藏匿尸蛊的地方,一剑洞穿了我,还有它。尸蛊一出,人之将死。我,咳咳,我,命不久矣了。所以,林君炎,你若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还有心思和本王谈条件?”林君炎看向他眼中一阵冷笑,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姑且听之。”

“好,”林中云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第一、我此次必定身亡,我要你将我和阿英合葬第二,林辰是我唯一的后代,你若是想报复我,尽管鞭尸,但是你要善待他。”他就此打住没说下去。

林君炎开口问道:“第三个?”

林中云看着他说道:“我将事情说完便说第三个。”

“你也不怕本王反悔第三个?”林君炎说道。

林中云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件事你一定办得到,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已经要死了,就算要害谁,也没那本事了。”

林君炎点了点头,林中云见了才咽下一口血气,说道:“那年,我刚进你的王府”

八年前,林中云十二岁。

不知是过于狠厉的打法,还是眼中那抹让林君炎都不得而知的坚毅,林君炎让他进到了王府中,作为他的一等侍卫还有手下副将存在着。

林中云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但他很恐惧,很恐惧那段鲜血淋漓的时光竟一点点的被他忘却。那种忘却不叫淡忘,而是真正的记忆的消失。久而久之,甚至连恐惧的勇气都一点点的被磨光。他脑子里只剩下丰德和他说过的,只有在他哥哥手下变得强大,才能手刃他。所以,他在记忆消失的茫然中,选择了,死保自己的哥哥,林君炎。也就有了后来无论多危险都不愿意抛下林君炎的理由,当然亦是一种习惯。

六年以前,也就在北漠战争爆发的前期,他犯了他人生中唯一的错误,也成了他致命的弱点。那年,林君炎娶了一个名叫宁英的女子做良娣,亦是一场政治联姻。加上,林君炎很快就要去战场,他根本没想过碰她。林君炎整日在北大营练兵,连新婚夜都未曾入洞房。而也就在那晚,林中云被那个火烛下明媚而又宁静的女子迷住了,兴许是酒精作祟,又兴许是自己内心长达小半生的寂寞与仇恨,他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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