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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疑惑乱了她的心情。本来心里就存有惧怕心理的沈秋梅，现在不知是去还是留！看到沈秋梅这种忐忑不安的状态，此时的杨承祖就是自问，而两眼也扫看四周，不过也是一晃而过，不会知道他这种笑在使沈姑娘心里产生了何等的畏惧。而沈秋梅不得不在慌乱中重新端详这位厂长大人：他在干什么？他想要干什么？他的心在想什么，那两颗虎牙露在外面是很不适体的，难道是他脑神经出了问题？
已是五十开外年纪的杨承祖，中等个头，微胖，除去光秃秃的头顶外，就是那双能引逗女人的、稍稍突出的、时时都在笑的眼睛，当然还有那张黄脸皮。他的脸皮像镜子似的光亮而干净，没有黑疙星，鼻子不高，且也不像蒜头鼻子。无论开会说话，很少正面看人，需要时斜射对方的面孔……今天看沈秋梅同平常看他最心爱的女人彭云且另当别论。他好作官样文章，无论对谁都是如此，至于官样文章后面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这位厂里的第一美人来到他的办公室。由于放肆得过了头，油光的大脸出现了扭曲，而扭曲的又是那样的不寻常，像夜里作梦时遇到了关金币大银票似的。面对杨承祖这位贪婪而又不失淫威的双眼，还有那张被严肃蒙盖的黄脸膛，吓的沈秋梅脊梁骨直冒凉气。她的心在颤，双手急抱住前胸、感到守身如玉的本能受到严重的挑战她立即决定内紧外松，不能让这位大人物看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有一种请求要向我汇告。”杨承祖见她坐在沙发上，心里平静如水，自己的强烈欲望也渐渐得到平服。为掩盖刚才的神魂异常，他说，“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刚才我正考虑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副厂长于飞向我提出一个全厂的改革方案，说是方案，倒不如说让工厂的生产、资本归个人和几个小集团所有，国家只占了一部分。这难道是我们的社会制度所允许的吗？简直是要从根本上拆我们的台！更进一步说，是对国有资本的蚕蚀和劣夺，这是疯狂的！下边的话还用我再说吗？”
“哦！为什么要跟我谈这些？我仅是个小小的供销科的职工，这样的大事不敢妄加评论。”说着她从兜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申请书交给杨承祖，便随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候他的回音。
接过申请书展开一看，杨承祖的第一感觉是字迹端正，语言流畅，而且两眼看去一目了然。他把申请放在桌上，微皱眉头，为了掩饰他的内心，故作站起来在地上踱步。杨承祖想说他早就这样想过了，供销科的科长非你沈秋梅莫属。可是看到她那张美丽的，使他早就心动的，天使般的眉眼、粉嫩的脸蛋儿，和袅娜的身材，又不得不把敞开的心扉关成一条缝儿。他是厂里的第一人物，老牛吃嫩草，想吃沈秋梅这块嫩肉，要吻她拥抱她，满足他早就心怀的愿望。但那是炀手的山药，不能操之过急，还得慢慢来。于是他把脸一沉，许久之后才说：“供销科长！你是水浒梁山的孙二娘，真会给自己安排位置。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曾经想过，你们那位赵科长是男士，如果换成女士，将会使光明厂的销售、生产更上一层楼！但是也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小沈同志，你猜是什么？”他想在这个关键问题上逗逗沈秋梅咳嗽。
见杨承祖在地上踱步思索，还不时回头看，那沉重的脚步像踏在沈秋梅的心上！而眼神是什么？是乜斜鄙夷？还是看不起她沈秋梅的自我推荐？她的心在疑惑，在颤抖，在惆怅，像风摇树动，她的身体似乎也在摇晃。来时的满心希望，现在像一块无望的巨石沉入大海。这时沈秋梅的心寒透了！她想走，想离开这间可怕的、似乎能把她囚禁的办公室。于是随即站起来道：“啊，对不起，在您面前我太冒昧了，还是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走。见她走到门口，杨承祖心里可着了急，要去阻拦，可他是厂的要人，还要拿着架子身不动膀不摇地说：“秋梅同志，我知道刚才的回答很使你尴尬。但是我后边的那句话说明并没把你的路堵死呀，你是未婚的姑娘，工作成绩说的上去，还是蛮有希望的。好吧，我重复一遍，我曾经想过你这位有名的合同皇后。”他一再解释。但话总是说半截，是给沈秋梅思索的余地，还是像她伸出的钓饵？
“科里还安排我同大连机械厂订一份45万元的合同。对我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请您谅解。”沈秋梅又在拒绝杨承祖的好心。
听到是一份合同，而且是45万，杨承祖的心可真的动了！他是厂长，任务不仅是沈秋梅的，更是他杨承祖的，对他而言，那是任务，是压倒一且的。于是说：“啊！原来如此，你可以回去，合同订完之后拿给我看。”他走过去拍着沈秋梅的肩背“小沈呀！你是一位很有才干的青年，又是姑娘，学校有校花，工厂为什么就不能有厂花呢？我厂的外交靠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放心吧，我会降大任给你的。凡是你跟买方订的销售合同我都看过了，正是你的智慧和才能，你能有这么大的朋友圈，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别人做不到的，你的双手把光明厂的生产托起来。我感谢你，代表全厂工人感谢你这位实力极强，真才实干的美人儿！”
权利至上的人物一番赞誉，使本来要走的沈秋梅心里暖融融的。她的心潮在澎湃，在翻滚，从没想到她一个涉世如此浅薄的平凡女子，会在全厂起到这样大的作用，更没想到对她这样高的评价会来自杨承祖的口中。激动的沈秋梅一时无言以对，粉盈盈的脸上布满了幸福和喜悦，她的脑海里萦绕着书记的话音，感到他的亲切，感到他能这样的重视人才，当然更感到他的关怀，也感到自己此时此刻是最幸福的人，尤其这是来自厂长杨承祖的夸奖，在沈秋梅的心里这可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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