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早上两点多一点,陈彦之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只有把昨晚没看完的百年孤独拿出来,还有几十余页未看,原以为在今天出狱之前不可能看完了,现在离值班还有近三个小时,时间上应该够了。

可能是要出狱了,心情太激动,陈彦之翻来翻去虽然翻完了这最后的几十页,却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不知何味。

是的,坐牢近八年,今天终于熬到头了,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过年前回家可以回家过年,这是多少坐牢的同改羡慕得眼睛里要冒星星的事情呀,想到这里,陈彦之心里不禁又雀跃几分。

更何况这段时间监狱为了保证过年休息不影响生产,又调整了出工时间,从平时的早上七点提早到了六点半,晚上收工时间却没有提早,还是晚上十九点。

所以这几日,经历了两头不见光太阳且吹着呼呼的腊月寒风的同改们得知陈彦之要出狱的事更是羡慕忌妒到流油的地步了。

四点半以后,无论如何也躺不下去的陈彦之爬起来,穿好准备出狱的衣服,外面再罩上最后一次要穿的囚衣囚裤,冲正在值班的同改摆摆手,让她赶快上床去眯一会,毕竟离起床还有一个半小时,睡得着的话还可以好好补个觉。

一切穿戴好后,轻轻推开紧闭的窗玻璃,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望见远远的路两旁有路灯还发出昏黄的灯光,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人一激灵,人霎时清醒了许多。

这两日天气转晴,一改前段时间阴雨绵绵的湿冷气候,空气虽然冷但没有那么寒凉,好吧,今天会是个明媚的太阳天。

说起来,这也是在这里值的最后一个班了,值班时是不允许坐的,而且必须要巡班,就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房里每个睡觉的同改有什么异常情况。

这个房间由六十公分长的正方形地砖铺成,宽七块半,长十三块半,除去七张两米长、零点九米宽的上下铺床位面积,留下可以巡来巡去走走的地方实在不多了,何况还有十几双东倒西歪的鞋子及每人都有的小塑料凳,确实要想好好溜溜湾的地段只留下门窗口这点点地方了。

监房门是锁着的,房门上的那块透明塑料板已经在前几天被陈彦之想办法搞松掉了,外面是长长的走廊,值外值班的同改正两个一班的来回巡视观察内值班的情况,看到陈彦之站在门口,她们都善意地笑着打个招呼,因为都知道今天是陈彦之出狱的好日子,所以也都没有那么在意她是否长时候站在门口没来回巡视,今天陈彦之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何况还穿戴整齐在值班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到了五点四十左右,陈彦之叫晒衣服打饭的同改起床,自己则开始整理床铺,其他的东西昨晚都收拾好了,该丢的丢了,该送人的也都送人了,只有被子要早上才能收拾。

六点钟,有值“瞪眼班”的警官来开门,其他的人则起的起床,洗漱的洗漱,上厕所的上厕所,晒衣服打饭的已经端着湿衣服、提着饭桶跟着开门的警官下楼去了。

陈彦之一切都收拾妥当,拿出最后一包方便面,泡上开水,盖上盖子,等待中一般出狱这天早上都不流行吃东西,更加不能吃牢里的早饭,但是陈彦之实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吃外面的早饭,自己又有低血糖,所以还是留了一包方便面以对付这个早餐。

方便面吃了多年,早就腻歪了,不过这以后可能是最后一次吃它,所以味道也没有那么难吃。

等到一切就绪,六点半出工的时间到了,陈彦之跟随着出工的人潮挤下楼梯,一路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毕竟来这里八年了,认识的人不少,认识她的人更多,何况又是在这样一个将近年关的好日子出狱,想不羡慕都难。陈彦之接受着这些或真或假的祝福,脸都笑酸了

最后一次走过大操场,冬天的早晨天亮得晚,只有一点点蒙蒙亮,东边的天只显出几丝丝鱼肚白,还有颗很亮的星子挂在头顶,西边的天上则明晃晃得悬着大半圆的黄月亮在那边,还有小半拉月就要过年了,报过数、换了牌后,又唱起了熟烂至极的改造歌曲:“喊起一二一,不要把头低,迈开新生第一步,重走人生路。”

来到灯光明亮的车间,陈彦之脱下外罩的囚衣囚裤交给管事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何时开始,车间里放起了音乐声,陈彦之抬眼看去,同改们都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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