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还是那样类似的梦境,一开始的刺眼的光慢慢变弱,越往前走就变得越来越暗,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脚底下踩着的东西也开始慢慢变软,走路一瘸一拐,直到掉下去,不知道是往哪里掉,好多个夜里,撑着不吃药,就被这样的梦境生生从睡眠里拖出来,浑身都是汗,然后这一夜长的仿佛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
章嘉许望着被自己惊醒的田一晨,努力地恢复神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还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假的呢,以为你又走了,吓死我了,我这患得患失的病,你得治啊。”开了窗透了口冷气,一下子就更清醒了,确信不吃药肯定是只能睁眼到天亮了。
田一晨也睡不好,这患得患失的病,是传染病。
凌晨两点,两人干脆起来继续看电影,王多余满城里放烟火,女主感动的都哭了。整场电影都是笑点,章嘉许却一笑都没笑。
“你一直就一个人住这儿吗?”
“是啊,原来那家里,不是女人就是狗,怎么住啊。”
“这里好安静,也没那么亮,你看外面最亮的就是月亮了。”
“我这可是做了隔音的,你不知道,开发区夜里也有好多货车进进出出,我不喜欢有噪音,肯定睡不好。”
“我听说你爸爸他……”田一晨早就想问这个事,一直又觉得时机不合适。
“年头走的,脑溢血,没抢救过来。”他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些事,此后再没说一句话,自顾自咬着大拇指。人都从家里搬出来了,多么努力地想要摆脱过去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这屋子里鲜艳活泼的装修也能看得出他这般热爱生活,屋内一切整整齐齐,玄关处还放着鲜花,进门都是馥郁的花香,原来这个曾经调皮捣蛋的“清溪区四小霸王”生活里却是精致的不行。
田一晨试探着他的手,终于不用像十年前那样桎梏于年龄的枷锁。
这个柔软的懒人沙发比床还软,加上章嘉许的体重,田一晨被紧紧束缚,疼痛不过点点,咬牙就能忍,他动作轻柔缓慢,感觉就像在刚才的浴缸里,顷刻间热浪来袭,蔓延至房间的每个角落,手指一节一节滑过他的脊背。只是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肩膀往下流淌,他在哭!他沉默时候的那种闭塞,那种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恐慌,拒人千里之外。
“嘉许,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逃避着田一晨对视的眼睛,起身把她抱回床上:“宝宝你……疼吗?”
田一晨揪了揪他的耳朵,他倒是一点点的疼都不能忍,呲着嘴说:“哎哎哎,疼!”
“嗯,就这么疼……章嘉许,这九年,你在做什么?我想知道。”
他沉思了两秒,说:“……一开始的时候,总想着拼命赚钱,阿姨说你这假肢做一次可能不行,还真从没那么渴望中彩票,只能努力工作了,还好我基础不错,家教呀,路演什么的,后来阿姨说不需要我们的钱了,我就真的不知道做什么了,到了新加坡之后我们认识了傅菁雅,跟秦年一个学校的,她特爱玩,带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可是我真的生病了,感觉哪里都不好玩,因为我越来越想你……宝宝,你呢?”
“早睡早起,看书写字,种树养花,努力去接受新的自己……还有,我也想你。章嘉许,别难过,我回来了。”
“还记得高二那年我跟你说的吗,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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