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微眯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此时谁也猜不出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人您的意思是......”
“与其坐等兰氏一族突然发难倒不如你我先下手为强,以雷霆手段稳固军镇局势。”
“这......大人,可是那兰氏在怀荒根深蒂固,若是我等贸然出手恐怕...”
须卜鹿姑吃惊地望着跟前好似风轻云淡,不知方才自己口中吐出了怎样骇人之余的张宁结舌道。
这位来自洛阳的大人此时显露出的那股戾气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骇然,同时在他的心中也不由化出几分忧虑来。
正如须卜鹿姑所言一般,兰氏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尽管已是为其铸下累累恶名,可到底是根深蒂固的匈奴豪强,贸然动手不但会引起镇民恐慌,甚至稍有不慎更是会令漏网之鱼给本就危如累卵的局势带来无穷变数!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张宁此番却异常的坚决。
望着戍堡中来来往往的军士官吏,张宁的眸光逐渐沉寂下来,整个人的气质与先前已是截然不同,他负手而立,简陋却干练的官服罩在双肩上,显出一种越发深邃的气息来。
就这般过了也不知多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已是容不得瞪大双眼的须卜鹿姑再有半点质疑。
“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对于心怀不轨的阴谋者而言这会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你说是吗,须卜营主。”
日落西陲,夜幕已是完全笼罩苍穹,张宁的脸庞陷入一片阴影中,只留下一双寒霜冷眸好似足以穿透人心。
“我张氏世受皇恩此番虽遭小人算计但朝堂向来变幻万千,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不过我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既然景宗与你相识于乱军,知你信你,将这怀荒大事,将山字营托付于你便是将你与库狄云同视作他的左膀右臂。
既是如此,我等又怎能知兰氏野心而放任呢?
五日之后,我便要让这怀荒干干净净!”
张宁说完这话再度深深凝视须卜鹿姑片刻旋即便转身向着楼下走去,再不管身后的匈奴将领是何神情,只是唯有他自己才知晓方才说完那番话后,他那覆于袖袍中的双掌已是尽被汗水浸湿。
自入怀荒镇后张氏便与幼女张景童连带着两名奴仆住进了戍堡之中,不过昨日她们却在张宁的安排下从戍堡中悄然搬出,转而住进了位于马场外新建的一处宅院中。
对此张氏虽是略有疑惑但却明白张宁如此行事必有缘由,也没有丝毫抱怨,倒是小小年纪的张景童嘟着小嘴有些不乐意。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景宗哥哥离去时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
这下倒好,这才多久自己就失信于哥哥了......
因此这两日用餐时她都是草草扒拉几口白饭就下桌闷闷离去,对此事务缠身的张宁与忙着操持家务的张氏饶是看在眼里也没有去刻意安慰或是解释。
不过今晚张宁非但早早到家,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再继续进入书房处理公事,而是在用过膳后躺在院落的长椅上闭目沉思。
见此情景无论是张氏还是年幼的张景童都是极其疑惑。
曾几何时,身处洛阳的她们每日都会看到不需要上朝的张宁从东宫早早回府后像这般悠闲的闭目眼神,时而还会与挚友手谈一二,当是一个悠然自得。
而这样的日子此刻本应早已离她们远去,且不说那每日堆积如山的怀荒公事,就连各支内附部落的摩擦不快都需要张宁出面调解,当真是缺了自家老爷一会儿都不可,但现在......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声去打破这片脆弱的宁静安逸,就连方才心中还气鼓鼓的张景童也是掂手掂脚的往前院而去。
只是她二人皆是不知,此刻张宁的心中一点也不平静,说是正做着天人交战也毫不过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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