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位于两坊之间,坊墙不高,借一下力便能一跃而过。但是对方显然不给他机会,坊墙之上如鬼魅一般闪出数个人影,一站眼便携着利刃飞身而下,落到了他们面前。

玉衡抢在拓拔逸之前拔出了剑,不由分说便与对手缠斗起来。正在此时,方才在阁楼上射箭的人也出现于身后。又如那日在潼关一般,计划周详,环环相扣。拓拔逸亦出剑迎敌,对方已将他二人包围在巷中,除了硬拼,再无其他路可走。

玉剑透着寒气,微微泛出青色的光芒。神兵辘轳剑,赐死过白起,重伤过荆轲,斩杀过赵高……秦王佩剑,锋利非常。十五岁那年圣上赐予了他,既有防身之意,又有期待之许,所以他很少离身。

身为皇子,却并非一直成长于安逸中。学过剑术,上过战场,即使经验不丰,但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对方剑锋凌厉,直直扑向他面门。拓拔逸侧身一躲,剑准确劈上了对方的肩膀,在对方稍有退避之意时,又转了方向,横向一抹,那人的腹部便受了重伤,鲜血淋漓。招式未休,一个回刺,又有一人倒在了身后。眼看着他出招迅速,本该有所震慑,可那些人却好无犹疑之色,又一次冲了上来。

尽是高手,又无惧生死,看来那个躲在幕后的人,不致自己于死地,绝不会罢休了。

剑花舞得飞快,血花亦如剑花,在暗夜之中如娇艳绽放的曼陀罗。他招招用力,不出一会儿便有力竭之势,伤势未愈的手臂撕心裂肺的疼。再看玉衡,又是一身的伤,猩红着眸子,剧烈的喘息却让他的出招钝得厉害。

一个恍惚,一时光闪,一瞬间的剧痛。他低头,看到一柄剑已有一半没入了他的胸口,殷红的血喷了出来,熟悉的腥气,陌生的冰凉。不过一个瞬目,对方又向里刺了一些。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血液一起流出,有仿佛有什么生生敲入了骨髓。他只有紧咬牙关才能避免自己因为疼痛而分散了意识。用力一脚,将因为得手而自得的对手踹开,他跪倒在地,紧紧攥住了衣角。

“殿下!”玉衡的惊呼声响彻夜空,凄厉非常。然而他自顾不暇,哪里可以分身救主。一面挡着刀剑,一面望向委顿在地的拓拔逸。他伤在要害,面色如纸,挣扎了几下却始终站不起来。眼看着无数的利刃向着他重重逼近,他眉峰如刀,眸光似铁。就像是狩猎时看到的猛兽,即使穷途末路,仍然没有放弃亮出锋利的爪牙,挣扎着给敌人最后的一击。

果然,待到对方的几人全都围困上来时,他手中宝剑一悬,骤然直起了身子,扑身上去,狠狠地扫过他们的身躯。此次力求一击即中,所以几乎用尽了残存的所有气力,被伤到要害的杀手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了面前,而他再也没有了睁眼的力气,与那些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悲愤交加的玉衡再也不顾生死,眼中只有仇恨,不管对方会不会伤到他,怎么伤到他,他都不理睬。只想杀光所有的人,只想早一眼看看殿下的情况。浑身血肉模糊,状态形容疯魔,他怒吼着,砍着一个又一个靠近他的人。

终于眼前再无人上前,他环顾四周。黯淡无光的夜,萧萧瑟瑟的风,空荡无人的街,血气浓重的巷。他挪着虚浮的步子,一下一下,慢慢磨到了拓拔逸的身前。殿下伤在了心口,血染锦袍,气若游丝。

再也没有气力,他也软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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