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远的墓园就在他独居的小院里。

在他的遗嘱里早就为自己选好了归宿。

因为他即使死了也还要为供养在密室中的恩公守墓。

姚明远的墓碑上没有列举他那好几个威名远播的头衔只是简简单单地刻着几个字:

“武夫姚明远之墓”

在送走了众多吊唁的宾客之后,某些人也开始踏上了旅程。

因为姚府已经探听到确凿的消息,李迎崖就在宿州往北的瀛洲市。

不过据称他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但不管怎么说,孩子们总要回到家长身边。

魂归本体的水福正在把大包小包往商务车上拎。

他对这场战斗的记忆只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其他的可一丁点都记不起来。

当然,也可能是李文静不让他记起来。

同样什么也记不起来的还有姚伯勋。

不过他好像记得自己很喜欢一个女孩,但那个女孩的相貌却始终模糊不清。

也许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吧。

水福这边在姚伯勋的帮助下收拾好了东西,可其他的几位正主却迟迟没有出现。

柳逢秋陪着姚豆豆在通往后门的小路上慢慢地走着。

小路碎石铺就,一路幽光淡然。

中秋的夜已颇有些冷意,柳逢秋看见姚豆豆穿得单薄,随即把身上的西装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

就像已经做了千百次那样熟练。

柳逢秋身材瘦高,姚豆豆长的娇小,那西装披在她身上就像斗篷一般。

感受着披在身上衣服里的温暖,姚豆豆转头看着柳逢秋皱着眉头拽开脖子上的领带。

他还是不能习惯被束缚的感觉。

姚豆豆眼睛里少女的懵懂早已蜕变成女性的温柔。

两人缓缓地迈着步子,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都在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但这条碎石小路就像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者为了什么就会突然走到尽头。

有时是一句话;

有时也可能只是一个眼神。

再转一个弯就到了姚府的后门,那里水福和姚伯勋正等在那里。

两双脚都停住了脚步,柳逢秋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的洒脱一点,可是却很不成功。

姚豆豆伸出手帮柳逢秋整理他脖子上被扯开的领带。

丝般顺滑的领带盘绕在柔嫩的十指之间。

温柔必然绕指,相思能否刻骨?

姚豆豆动作慢到了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

如果这条领带是月老的相思红线那该多好,无论被栓着的人走多远,最后都会回到红线的这头。

领带终于被系好,可姚豆豆的手却放在了柳逢秋的胸膛上,隔着衬衣在感受他剧烈的心跳。

姚豆豆双眼闪着光,宛如月光下的秋水那般醉人,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柳逢秋。

柳逢秋的一双眼睛却在看天、看地、看花、看草。

就是不敢看面前的这双眼睛。

“你还会回来吗?”

姚豆豆的话传进耳朵,柳逢秋的心跳骤然快了一个档位。

“那……咳,谁知道呢?我这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主,嘿嘿,从来不想以后……”

目光闪烁的柳逢秋干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可在姚豆豆手心底下玩命跳动的心脏却早已经把他出卖。

而且姚豆豆并不是平常人家的千金小姐娇娇女,她父亲可是威名震皖北的姚明远。

“如果我说我就是你的以后,那你能吻我一下吗?”

被这短短一句话给彻底打懵的柳逢秋再也顾不得转移目光来吸引注意力。

没想到却一眼望见了姚豆豆颤抖的睫毛,和眼瞳里能令任何男人都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的款款深情。

然后,那胭脂瓣一般的嘴唇再次发出了这个恳求。

“大柳哥,你能吻我一下吗?”

柳逢秋嗫嚅着双唇,却无法将他的自卑和怯懦吐出嘴外。

眼中所有的空间已经被姚豆豆深情的面容所占据。

而那花瓣一样的双唇却离他越来越近了……

同一时刻的不同地点,姚伯党和李文静也来到了分别的当口。

树影婆娑,月光掩映。

银色的月光撒在斑斑树影中两人的肩膀上。

姚伯党和李文静站在一棵不知名的树木底下,不久前鬼怪和尚就经常在这树下打坐,寻找着漫漫枯途中的真我。

而此刻姚伯党站在李文静的跟前,也卸下了戴了一整天的面具和盔甲。

现在的他只是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儿子和马上要面对无数困难的年轻掌门人。

这一刻他的怯懦、无助、彷徨、惊惶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李文静的眼前。

那个拥有神格的李文静在用伏灵师无上秘法复活他们的同时也选择性地消除了某些人的部分记忆。

例如水福对活菩萨,姚伯勋对李文静。

可也许是有些人用情太深,不能被那断忆咒所影响。

也或许是那不同于凡人的神格同样想在彼此心中留下个美好的回忆。

而此刻的李文静却还是那个不满二十五岁的大龄单身女青年。

听见姚伯党不停地在跟自己倾诉着心中的痛苦和幽愤,李文静的表情慢慢变得微妙。

心底也莫名腾起一片温柔。

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却要承担起千斤重担的年轻男人。

虽然姚伯党不是李文静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她还是决定给他一点希望,有时候一点微弱的希望就足以唤醒匹敌一切的力量。

姚伯党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倒不是为了减轻自身压力,而是觉得自己能多说一会,李文静就能在这里多陪他一会。

虽然他知道分别也是必然的结果,因为姚家失去了姚明远,也就是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

同时也失去了保护李文静的能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锦林宗应该很快就要找上门来。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要痛恨罗应全,但现在还远远不是报仇的时机。

他需要时间来等待和创造机会。

只是现在一想到过不多一会李文静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心中就一阵莫名揪心的疼痛。

他怕这一次分别就会成为永远;

他怕那十恶不赦的锦林宗和罗应全会找到她;

他更怕自己会迷失在复仇的路上,最终会把面前的这个女孩给忘记。

可是他想错了,李文静并没有打算让他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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