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报纸,看向玻璃窗外金色日光遍洒的庭院。

一隙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他身上,黑色笔挺的夹克,白色的绷带,黑白格调的鲜明对峙,融进上午灿烂的光线里,像一场虚幻的梦。

报纸的新闻版块象征性地提了提昨晚发生在某寨的小事故,仅有寥寥几百字,秦岭逐字逐句的查看下去,大致讲了两辆面包车深夜行驶不慎相撞之类的车祸事件。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岭心中早有预料,自然也不意外,只是愤怒。

组织手眼通天他是知道的,无名的能量已经达到可以操控当地新闻媒体来对此番事件减少报道渲染,秦岭今天算是领教了。

至于他们是如何暗箱操作的,秦岭不感兴趣。

手上暗暗使力,秦岭把报纸啪地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听见走廊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石头神色冷峻的朝自己走来。

“怎么样了?”秦岭问道。

石头回答说:“昨夜我跟阿曼还有六六轮番出去找,还是没找到云衡。”

秦岭眯起眼睛,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起来,捏住窗沿的手指骨节发白。

他说:“从那个寨子里出来,最近的村子就是这里,一晚上时间她跑不了多远。”

石头说:“方圆几里的地方我们都开车转过了,不是荒漠就是怪石,一马平川,有人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了,云衡那丫头机灵,肯定不会冒险走这些地方。”

秦岭嗯了声,说:“除非她还在寨子里没有出来。”

石头语气沉下来:“寨子也不大,况且深更半夜的,她能躲到什么地方?”

秦岭胸口突然剧烈起伏,眼中瞳孔骤然敛紧,他冷冷地说:“昨晚我跟她分开之后,云衡可能根本来不及逃。”

石头一怔,说:“你的意思是,云衡被无名给抓了?”

秦岭捏紧了拳头砸在窗沿上,点点头,没再说话。

石头急得抓头发,抱肩蹲在墙角的地方愣愣拿额头抵着墙。

隔了半晌,秦岭对石头说:“打电话把阿曼他们叫回来吧。”

石头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一亮,一条短信发过来,脸色更苦。

石头说:“刚才米花县武警大队的曲漠警官发短信说,在寨子里除了那起车祸还有失火烧毁的房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秦岭鼻子里哼一声,阖上眼,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窗沿,在思考什么。

他回答说:“看来无名手下的办事效率很高啊,短短时间里就能把这些血迹跟现场清除干净,一点马脚都不漏给警方,还真是难缠。”

石头给阿曼他们发完短信,合上手机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岭说:“警方只看证据,帮不了我们。咱们现在只能等。”

“等什么?”

秦岭眼底冰凉,望着窗外地平线驶来的越野车说:“我们联系不到云衡,自然会有人主动帮她联系我们的。”

这时,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一个新疆女人端着盘东西过来,是秦岭他们借住房子的房东,鹊槐。

鹊槐是典型的新疆女子长相,皮肤长年累月被太阳晒得呈小麦色,穿着宽袖连衣裙,外罩黑色金丝绒对襟绣花小坎肩,戴着顶花花绿绿的小方帽,花帽边缘还有几片银闪闪的挂坠,很漂亮。

鹊槐给秦岭和石头一人递上杯羊奶,语气很温和:“喝点东西吧,提提神。”

秦岭跟石头颔首向她致谢。

鹊槐很含蓄的领了谢意,眼睛看着秦岭,水一样清澈地说:“秦队长好久没过来了。”

秦岭啜一口羊奶,瓮声瓮气地回答:“上半年去了一支考古队,保护站要帮着保护文物,抽不出身。”

石头喝了口羊奶就蹭的起身,支支吾吾说:“阿……阿曼跟……跟六六开车回来了,我出去迎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的端着奶跑了。

秦岭头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杯子里。

石头一走,鹊槐更是直勾勾地看着秦岭,目光颇有些幽怨的味道。

秦岭闷着头说:“这次打扰了,忙完事情我们就会离开的。”

鹊槐双手背在身后捏捏手指,说:“秦队长你把头抬起来。”

秦岭抬着头看她,目光笔直黑澈,像透明的玻璃弹珠。

鹊槐踮起脚尖贴近他,秦岭身子下意识地要往后一退,鹊槐却伸出了右手。

在他嘴角上一抹。

秦岭嘴上那道花猫一样的白色奶渍被拭去。

鹊槐冲他笑笑,两颊露出小酒窝,眉眼却有些伤感。

她轻轻晃着胳膊,走向窗边,有些漫不经心的问着:“你要去救她?”

秦岭在她身后,点点脑袋,隔半秒,又发出声音嗯了下。

鹊槐转过身来,嘴角大大往上勾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她说:“她对你很重要?”

秦岭不忍直视她,垂着眼帘,声音极低的嗯一声。

鹊槐两只胳膊撑在窗沿上,身子倚上去,轻轻摇:“她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她?”

秦岭咬咬嘴皮,回答:“都有……吧。”

鹊槐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半天功夫,她淡淡的笑了,又问:“有多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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