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济南并没有什么朝廷的兵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别人倒还罢了,杨方兴可是属于真正知道大清老底的人,大清这回下山摘桃子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不但整个清国七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男丁都被征召从军不说,而且还要加上满、蒙、汉的旗将士,总共也才十来万人。

尽管满、蒙旗军队还有三分之一留守在盛京,但是就算将那些军队也全部算上,想要征服大明如此广袤的疆域,光是靠清国的军队的话,肯定也会捉襟见肘,不敷分配。

再加上如今大清朝廷的主要对手是李自成的大顺军,而不是大明,因此像在山东、河南这样的战略要地上也没有一支真正的朝廷兵马。

现在城下的那些兵马自称是济南来的军队,又全都是剃了头的队伍,这就让杨方兴感到疑惑不解了。

不过,杨方兴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又转身去问了城下的那几个骑兵几句话之后,亲兵再次向杨方兴禀报说,原来城下的那些兵马并不是“真满洲”官军,而是刚刚归顺朝廷的济南兵马,带兵的人叫做凌駧,本是受了侍郎王鳌永的指令,前来德州听候巡抚方大猷调遣的,却不想正好遇到德州被乱军围攻,这才与城下的那些乱军发生了一场大战。

听了亲兵的禀报之后,杨方兴更是一头雾水,还是一旁的方大猷说道:“这个凌駧我知道,他原是大明的兵部职方司监军主事,以前跟着伪济王在德州兴兵讨贼,收复了不少城池,后来伪济王归顺我大清,他也为我大清招抚山东各地忙前忙后,出了不少的力,这回陪同王侍郎一起去济南受降,也是王侍郎的意思,此人倒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作战也如此勇猛。”

知道城外的兵马虽然不是真正的朝廷兵马,但是好歹也是济南赶来的援军,杨方兴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又让人将城下其中一个骑兵用箩筐吊上城墙,细细问了他一些话,得知他们是在与乱军相遇后才决定剃发的以后,杨方兴就更是感到惊奇了。

那个骑兵见杨方兴有些不解,忙恭敬说道:“启禀大人,家叔说过既然我们是真心归顺清国,就应当遵守清国的习俗,金钱鼠尾,乃是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乃亡国之陋规,如若不能与清国整齐划一,肯定是怀有二心的小人。再说我军大多还穿的是明军的战袄,战阵之上,敌我难辨,正好也以此作为区分。”

“说得好,说得好!”杨方兴连声赞叹道:“凌主事不愧是我大清的忠臣啊!”

“哦,对了,”那名骑兵又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新剃的头皮,从怀里掏出一封书札来说道:“不知哪位大人是方巡抚,小人这里还有一封王大人让小人带给他的书信。”

不得不说,作为朝廷二品大员的方巡抚没有被这个无品无级的小小骑兵给认出来,而且对方也完全不懂得珊瑚顶子的可贵之处,方大巡抚却没有因此发火,反而是笑眯眯地向对方作了自我介绍,当然这也充分说明了方大巡抚此时的心情是多么好了。

不过还好,那名骑兵还多少懂得一些礼仪,得知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官员正是堂堂的二品大员,立即就恭恭敬敬地向巡抚大人磕头请安,这才将手中的书信呈上。

方大猷高兴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果然是王鳌永的亲笔,信中简单说了些他去济南府顺利接受那些官员士绅归顺的事情,又说这回在济南还接收到好几千的明军,因为担心如今方巡抚手里无兵可用,特地让自己最信任也最看重的凌駧亲自率领其中的精锐前来德州协助巡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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