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将门而言,即便是大婚之礼,也必然会呈现出一股沙场征伐的金戈铁马之势。
一大早,整个平南将军府中,到处都是身披甲胄的兵卒。平南将军纪效忠也是全副武装,一副战场杀敌的架势。若非到处张贴的大红喜字,很容易让人误会是要开战了。
纪效忠是个生性多疑之人,纵然认为能把这个假冒的纪水寒捏的死死的,但还是不放心。一大早就来到了纪水寒的闺房。
桌上,摆着一动未动的饭菜。
纪水寒担心菜里有毒,所以“临上刑场”的最后一顿饭都没吃。纵然认为自己很可能快死了,但纪水寒还是不甘心。
她想活着,哪怕希望渺茫。
纪效忠瞥了一眼那些饭菜,哼了一声,对下人道,“把饭菜撤了。”说着,来到正在梳妆的纪水寒身后。
两个老妈子,正在捯饬纪水寒的头发。
看着身披嫁衣,头戴凤冠的纪水寒,纪效忠愣了一下,猛然间以为眼前这个,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唉……
当初真不该送那丫头上凤凰山修行啊!
这倔强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看看天色,纪效忠对芍药意味深长的说道,“到了忠义侯府,好好照顾小姐,莫让她受了欺辱。”
芍药看了纪效忠一眼,点头称是。
纪效忠离开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纪水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散一下手心的汗。
两个老妈子一边收拾纪水寒的发型,一边交代着婚礼的流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一刻钟后,有人过来。
“妹妹。”
“我儿。”
纪夫人和纪家大小姐纪兰心连袂而来。
很显然,两人并不知道眼前的纪水寒是个冒牌货,言辞之间,喜悲参半。女儿嫁人是好事儿,但也注定了这一生就成了外人,再也不会守着自己。作为母亲,纪夫人自然是悲喜交集。
纪水寒被纪夫人抓着手,听着她不停的唠叨,感觉很是不自在。低头看着纪夫人温软如玉的手,再看看纪夫人的脸,纪水寒不由的感慨这豪门贵妇的保养手段还真是高明,纪夫人倒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说起来,作为一个待嫁的女儿,抱一抱自己的娘亲,很正常吧?
就是不知道如果纪效忠那个王八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在这个风气保守的封建社会,男人对女人的特别关注,都会被视作“无礼”,若是自己老婆被一个男人抱了,纪效忠会不会气死?
纪水寒忽然做悲切状,张开双臂,喊一声,“娘!”紧紧抱住了纪夫人。本是作假,可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娘也要被自己连累,纪水寒就真的悲从中来,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引得纪夫人亦是泪水涟涟。
纪兰心拧了一下眉头,哼了一声,“哭什么哭!将门之女,该有将门之风!莫要被人看了笑话!”
有纪夫人在这,纪水寒自然是不在意纪兰心的训斥,泪眼朦胧的看了纪兰心一眼,纪水寒愣了一下。
纪兰心嫁入了张家,如今就是张纪氏。
自己要嫁入牧家,不就成了牧纪氏?
母鸡屎?
妈的!
纪夫人推开纪水寒,替女儿拭去眼泪,哽咽道,“乖孩子,进了牧家的高门,可不能再如待在娘家一般了,高门大户的规矩多,可不能被人指摘什么。”
对于平南将军府而言,世袭罔替的忠义侯府,就是“高门大户”。
纪兰心道,“你在凤凰山待的久了,不知世俗规矩。在家,爹爹惯着你,娘亦心疼你。可到了牧家,没人这么宠你。牧飞龙在牧家的地位亦很尴尬。若是遇到麻烦事,不要冲动。惹了事,纪家和凤凰山都保不了你!”
纪夫人叹道,“万万忍着性子,不可胡闹。”
纪水寒哽咽点头,看着纪夫人,想起那破屋里常年患病、生死不知的老娘,心中更是悲伤。
外面忽然响起战鼓之声。
时辰到了。
婚礼要开始了。
门外,管家刘旺的声音高声响起,“天命所归!吉时已到!新人——出闺阁!”
咚!咚!咚!
三声战鼓!
啪!啪!啪!
百战悍卒,枪杆震地。
紧接着,就是数百人的嘶声呐喊——
“狼烟起,战歌扬。
金戈铁马撼八方。
好男儿,望故乡。
思念家中美娇娘。
壮哉壮哉,真武为王。
盛世天朝自有万年长。
哀哉哀哉,无需彷徨。
为佑伊人何惧千百仗!”
真灵之国,武朝天下。
——是为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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