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人品高洁,志向高远,定会认为我刚才阿谀奉承的言语可笑而可耻。”纪水寒眉头微蹙,目视远方,一脸沧桑。“夫君出身高贵,衣食无忧,又岂会明白许多人的苦楚。”说着,纪水寒走到芍药面前,一只手轻轻的托住芍药的脸蛋儿,哀伤道,“可怜的芍药,不哭哈。”

芍药都懵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出了糗,还要拉着我下水?

芍药耷拉着眼睑,看着纪水寒表演。

纪水寒继续说道,“夫君的志向,是驰骋沙场,是扬名天下。而小人物的志向,不过是好好活着,不被欺辱,仅此而已。为了活着,他们谨言慎行,他们谁也不敢得罪,他们会像刚才的我那样,不知廉耻的溜须拍马。可即便如此,也依然做不到。芍药姿色不俗,性子温婉,虽是丫鬟,但却与我情同姐妹。既然陪嫁过来,依照我武朝规矩,早晚也是夫君的妾室。可是……”

牧飞龙拧着眉头,看着泫然欲泣的纪水寒,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了没有打断纪水寒的话。

纪水寒叹气,安慰芍药,“算了,芍药,我可怜的妹妹。正如三公子所言,能被他看上,是你的福气。”

牧飞龙神色一凛,脸若冰霜,哼声问道,“三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纪水寒反问,“即便做了什么,夫君又打算如何处置?是关他三日禁闭?还是赔偿芍药几两银子?我只是对他略施惩戒,却不知他要如何报复我。或偷袭暗算,或栽赃陷害?今日我低三下四溜须拍马,所图者,不过是为我姐妹能苟活于此,不被欺辱。”

言毕,纪水寒对着牧飞龙躬身一礼,之后拉着芍药的手离开。

一直走得远了,纪水寒才呼出一口气,道,“还好我聪明过人。”

转折略显生硬,甚至有些牵强附会……

应该再描述一下小人物为了活着而卑贱的吹捧的无奈。

哀怨的情绪还不够,芍药也没有配合,她若是能跪下求牧飞龙,嚎啕大哭一番,那就更好了。

用词也不够华丽悲怆,或许还应该说一些自己以前的日子有多逍遥,现在过得有多憋屈……

如此强烈的对比,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嘛。

一旁,芍药斜眼看着一脸“反思”的纪水寒,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胡扯一通?”

“咳,我本来是打算就在这里磨叽一阵,等三儿告了我的状,侯爷来找我麻烦呢。”纪水寒无奈的摊摊手,“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继续待下去,会破坏我打造的良好气氛。”

芍药凝眉看着纪水寒,脸上的厌弃和厌恶丝毫没有掩饰。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冒牌的纪水寒越来越反感了。

活脱脱似个跳梁小丑。

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可恶而可恨!

“啧啧,芍药,你的手好软啊。”纪水寒道。

芍药一愣,看了一眼还在被纪水寒抓着的手,想到纪水寒原本的身份,脸色微微一红,用力抽回来。

纪水寒嘿嘿的笑着,搓着手,道,“老实交代,在纪府的时候,将军有没有碰过你?”

芍药凝眉,冷声回道,“当然没有。”

“少爷呢?”

“也没有。”对于纪水寒猥琐的心思,芍药厌烦道,“我是伺候夫人的。”

“哈,也是,老纪和小纪就算有想法,也没机会。”纪水寒很开心,色眯眯的看了芍药一眼,“十八岁的小姑娘,平时一个人睡,就没点儿什么特别的想法?”

芍药冷着脸,不吱声了。

“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芍药依旧不说话。

对于这种下流的问题,她不屑于回答。

……

牧三公子竟然没有告自己的黑状,纪水寒很意外,也有些惊喜。

不论如何,日子依旧平平淡淡,闲的浑身都要长毛了。

幸而还有个姐姐,偶尔会想起自己。

坐在马车的锦垫上,纪兰心一遍又一遍的嘱咐纪水寒,“你自幼在山中修行,不懂这世俗规矩,一定要常看我眼色。林氏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女儿,别看眼下那大学士没什么实权,但朝中谣言四起,陛下有意兴文抑武,大学士前途无量……周氏夫家虽不过是个御史,但娘家不好惹,你知道的,周家乃是皇亲……”

听着纪兰心不厌其烦的唠叨,纪水寒心中莫名酸楚。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娘,似乎也就只有这个纪兰心最是关心自己了——虽然她只是关心真正的纪水寒。

“姐姐放心。”纪水寒笑着应了一句,又道,“那林氏怎么忽然请你过去赏梨花了?”

“呵,姐姐与那林氏关系是极好的,每年此时梨花盛开之际,她都会请我。”纪兰心道,“朝中风云莫测,一切皆有可能。你记住,不论旁人是起是伏,你要捧要踩,都万不可过份。今日你看他风光耀眼,明日就可能身陷牢狱。你捧得太高,或砸到自己。今日你看他郁郁不得志,明日或许一飞冲天。你踩得太狠,徒增仇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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